只见腿还在,但是感觉却完全用不上力,看起来应该是被人挑断了脚筋所致。
沈念恩虽心感同情,可是脸上却依然未露丝毫。
而后,他继续面无表情地盘问道:“既然往事有些难堪,那为何还要写在上面,你若是不写,想来也没人会知道!”
可陈顺达的回答却有些出人意料,只听他镇定地说道:“我若是不写,倘若有一天被人揭发那就相当于在隐瞒罪情,可我若是写了,如果还有人肯用我,那说明对我是真的信任和器重,而对于这样的人,我也会尽心竭力为他效命的。”
这话倒是中肯,且还直戳沈念恩的软肋。
的确,如果真的要重用一个人,那么就应尽可能地信任他,如果疑神疑鬼,各怀鬼胎,那这合作必不能长久。
就如同他自己这匹良驹,如果没有赵清阳、李应泉这样的伯乐赏识和信任,即便他是个可以踏飞燕的奇才,那也没有施展拳脚的空间。
见沈念恩低头沉思,仍未答话,陈顺达沉默了好一会后,竟话锋突转,主动叙起了往事。
这时,他有些难为情地开口说道:“鸿勋,哦,不对,是沈老板,你一定还对当年赵家的事耿耿于怀吧!那时我和几个正义堂的朋友无意间令赵家小少爷坠楼致死,我一直十分懊恼悔恨!”
紧接着,他又回忆道:“但是逃脱之后,官府并未找上我,可我那几年每日都寝食难安,提心吊胆的,总觉得要大祸临头似的!”
陈顺达微抬了眼,瞄见沈念恩依旧没什么特殊反应,因而片刻后,他接着感叹道:“后来虽然我是被人构陷才坐的牢,但是许久之后我再回想这段经历时感触却很深,我想这也许就是一种变相的因果报应,害死了人没被抓,反而以另一种方式被惩罚,所以想着想着,我也就不再那么恨了...”
这段话竟又出人意料的令沈念恩找到了些许同感。
的确,事物的因果关系可能有时候需要延迟一段时间才能展现,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怕是谁也逃脱不掉这种必然。
还有就是如果你觉得世界在某方面亏欠了你,那你也应该反过来思考一下,是不是你也在另一个方面亏欠了这个世界。
这是沈念恩的感悟,可与陈顺达刚刚所言却有异曲同工之感。
而这时,沈念恩虽微微一怔,可须臾后,他又是一脸的木然且没有回应一个字。
陈顺达见状只得继续同他叙旧,此刻,他情绪稍显低落地说道:“鸿勋,哦,对不起,我又叫错了,沈老板。”
对于自己的再次口误陈顺达赶紧纠正过来,沈念恩也没与他计较,而是认真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其实你也许想不到,我本不想当什么船长的,只是我见招募启事上写着‘兴和商行’四个大字时,一时间竟回忆起了很多往事。”
“那时,在‘兴和’号上面,全体船员都是中国人,大家还曾欢呼着畅想未来可以开上本国的商船,说来你也许不信,那真是我当船员以来,最最快乐,最最称心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