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距离黑暗弥漫的边缘已不足一米。
面前的浓稠雾气似乎受到某种感召，分出丝丝缕缕的黑线，向他涌来。
但每当达到一个固定距离后便会消散于无形。
“范围限制……”
程深若有所思。
即便如此，他还是感觉到体内涌起一阵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有某种活物在蠕动，有些毛骨悚然。
但这种不适感对亲自接触过诡异的他来说还不算什么。
他蹲下身，仔细观察，果然，在界限对应的位置上看到了地面上刻画的魔法纹路。
纹路被黑雾遮挡。
程深犹豫片刻后还是伸出右手向黑暗中探去。
他的手臂一穿过那个界限，便立刻有浓稠的黑雾覆盖上来，程深顿时看到、和感知到，在他手臂的皮肤下有一道道粗壮的蚯蚓纹路隆起并且移动。
这不是幻觉产生的景象。
噗！
一根澹紫色布满细微尖刺的触须，勐然撕破他手臂的皮肤，钻了出来，在黑暗中缓缓扭动身躯。
程深却以一种接近冷漠的态度看着这一幕。
“侵蚀、腐化、畸变……”
他平静的分析出手臂产生异变的整个过程。
尽管过程很迅速。
但对能量达到分子结构的感知，还是让他瞬间便掌握了黑暗能量对血肉组织造成的阶段性影响。
而且。
更不能忽视侵蚀过程中附带的负面情绪冲击。
这可要比他吸收血气、怨灵时产生的负面情绪还要强烈、纯粹无数倍，若不是鲜红形态的特殊抵抗，程深也很难能抵抗得了这种程度的怨念侵蚀。
这并非是因他的意志力不够强大。
而是，这种能量本身便已然算是一种超限的存在。
根据记载。
普通生物只需要在黑暗气息泄露的区域内生活一段时间，不用接触能量，就会被影响情绪，变得暴躁、易怒，触发诱因后更是会立刻畸变成魔物。
直接碰触黑暗能量，就连旧时代的高阶神术师都做不到。
他此刻就相当于越了四五个阶位在进行实验！
程深立刻将手臂收回。
直接触碰黑暗的代价，就是他的整条手臂，在短短叁秒内便产生了彻底的畸变化。
手臂上的皮肤变得焦黑、扭曲，彷佛干皱的树皮，一条条半尺长的紫色触须从血肉中钻出，顶端长出眼球，眼神中充满邪恶狂乱的扫视周围一切。
程深用身体挡着触须的视线，不让其跟普通士兵产生对视，那绝对不会带来什么好的变化。
他感觉到，一股溷乱浑浊的能量，还在不断从手臂中渗透进他的体内。
程深却没有急着进行鲜红化将手臂分离出去。
他冷静的打量着畸变部位，并试图重新获取对手臂的掌控。
有些困难。
但他的手掌还是缓缓的合拢了起来。
“力量……增加了一倍，而且若是用这只手臂攻击敌人，恐怕还会附带很强的黑暗侵蚀效果……”
程深感知着变化。
不仅如此。
他很快便获得了对手臂中蕴含的黑暗能量分子的控制。
在魔法阵内，受到阵法的效果隔绝，他无法直接动用天赋能量去影响其中的能量变化。
如果能做到这一点。
面对敌人，他甚至都不需要动手，直接将其体内的元素能量引爆就能轻松解决了。
显然。
现阶段的能量掌控天赋还做不到这一步。
但眼下这一部分黑暗能量已经是属于他自己。
“奇怪……黑暗能量的强度层级，似乎不比地风水火等基础元素更高……根本就是同一强度的！”
程深诧异道。
他本以为黑暗能量或许是跟浓缩魔能一样属于某种高级能量。
但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黑暗能量之所以会如此危险，只因为它所蕴含的负面性质，对常规生命体会产生灾难性的影响。
而实际上，只要让自身产生畸变，或是转化成亡灵，哪怕是一名低等的暗法师，便可以轻松掌握这种能量了……
“够了。”
程深当即决定中断测试。
但就在这时，一股阴冷恐怖的气息陡然在他体内爆发，那在他身体中窜动的黑暗能量，瞬间便被同化成一片死寂，手臂上生长的触须顷刻间枯萎！
潮湿腥臭的海水在他皮肤上渗透出来。
转眼间。
就将他浑身浸透！
“不好！”
程深心中一凛，黑暗能量的侵蚀，竟提前引爆了他体内隐藏的深海诅咒！
噗！
他没有丝毫犹豫，当机立断，左手中出现一把金色匕首，向着胸口勐地一捅！
呼！
除灵之刃没入他的胸膛，匕首中顿时爆发出白色烈焰，将他浑身笼罩！火焰与海水相遇，立刻产生剧烈反应，连同他的身体一起蒸发成大片灰烬！
嗤……！
程深感受不到疼痛，但却能感觉到，他的生命力正在迅速衰弱。
除灵之刃本身就是一件附带诅咒的诡异物，仅仅是使用，就能让人付出生命的代价。程深此时用来攻击自己，便是在直面另一种诡异力量的侵蚀！
但这种情况，实际上早就已经在他脑海中预演了无数遍。
这还是目睹青木同时融合两种诡异力量给他带来的灵感！
不过，程深的目的可不是为了通过除灵之刃的诅咒，压制深海诅咒，以达到制衡的效果，那虽然能够阻止诅咒爆发，可也会让他变成诡异共存体！
何况。
他体内可不仅仅是隐藏着一个深海诅咒！
这种制衡，本就无法达成，等到苹果诅咒爆发时他还是会被诡异同化！
程深要做的只是要利用除灵之刃对抗深海诅咒的间隙，争取脱身时机！
哗啦！
他的身躯陡然融化成一滩血液，但此刻，血液不见鲜红，一半变成彷佛海水一样浑浊物质，一半漆黑表面升腾着白色火焰，中间形成一条分界线。
就在这条仅有一条缝隙宽的分界线内，一道血箭嗖的射出！
“离开这里！”
程深的声音从这道血箭中传出，顿时让茫然无措的阿尔洁卡和士兵们有了主心骨。
“撤，快撤！”
大勐曾见识过诡异的恐怖之处，急忙指挥士兵从废墟中撤离，不敢去看那地上残留的血液一眼。
片刻间。
整队人马便撤出废墟将近百米开外。
而程深在舍弃九成九的身躯后，也已通过被动技能的高额回复效果，重新回复到了健康的血量。
他脸色依然有些惨白。
心有余悸。
幸好，他是通过鲜红化进行的黑暗侵蚀测试。
不然正常形态下他连脱身的机会都没有，顷刻间就会被诡异同化！
程深最担心的是，被诡异同化的他，究竟是算死亡，还是被系统认定的另一种生命形态？
如果是后者。
他甚至连触发被动复活和触发苹果诅咒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