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有性嘴角一个劲抽搐，朱由校的话让他诚惶诚恐，听在耳中却又极为舒服，尤其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被尊重。
要知道。
在古代，虽然医生是极为对老百姓有利的一门职业，却也属于三教九流，不被人所看得起，尤其是那些达官贵人。
可是。
他刚和皇帝见面，对方不仅没有丝毫架子，反倒说起话来极为平等，言语间还带着些玩笑，是他以前从没经历过的。
吴有性慢慢起身，拱拱手轻咳一声，低声回答道：“回禀皇上，果然什么都瞒不住您的天眼！没错，草民研究中医二十多年，尤其在瘟疫防疫方面，的确想有所建树。至于所谓的书，草民认为能力尚且不足，正处于筹划阶段！但请皇上放心，草民一定会做出些成果的，以报皇上关注之恩！”
“瞧你这话说的……行了行了，你刚才说，在游学？”
朱由校忽然道。
“是。”
吴有性点点头。
“几年了？”
“自草民十岁追随先师学有小成，二十岁便开始游历天下，每到一处，停留大约十天半个月，探访名医，诊治病人，收集素材，这便是草民游学的基本内容，到现已有十多年了。”
“不错不错，能沉下心游学天下，致力于医学，这对于老百姓，甚至是整个人类，都是极为有用的！再加上刚才你刚正不阿，朕得赏你啊！”
“皇上……这都是草民该做的。”
吴有性又想跪下。
“咳咳……”
朱由校重重咳嗽了一声，他才又重新站立了起来。
“你游学十多年也游得差不多了，再游下去就老了，一身本事也该是报效朝廷的时候了。”朱由校轻轻摸着下巴上稀稀疏疏的胡子，看着眼前的吴有性若有所思道。“你所救治的这些灾民是可怜，但比这些灾民可怜的还有更多，尤其是那些患有各种疾病的老百姓！你觉得，光是救助几个人，能有什么大用处吗？”
“这……”
“天下有能之士，不管文武，有所学，皆能有所用，也都可以用来报效朝廷，福报天下！这段时间，朕有心建立大明皇家科学院，其中就有医学院的部分，有没有兴趣进来当个院长之类的呀？”
朱由校眯着眼睛盯着吴有性微笑道。
“啊？”
“皇家科学院？”
“医学院院长？皇上你这是……”
吴有性听着朱由校所说出来这些新奇名字，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断在脑海中想着这些词的意思。
朱由校一笑。
他向对方解释起科学两字，所说之话，深入浅出，不仅吴有性听懂了，就连一旁的张嫣王成也听懂了七八成。
最后，说起了自己想建立一个研究各种科学的科学院的想法。
末了。
吴有性惶然大悟，带着震惊表情道：“皇上，草民明白您所说的科学二字，所谓科学，便是研究这天下世间万物之原理之学吗？”
“对！”
朱由校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可是，草民以前从未听说过朝廷有什么皇家科学院啊？而且医药之学难登大雅之堂，为此……而设立学院，这真的可以吗？”
吴有性忐忑问道。
宫廷内虽设御医，在医学界内，御医也是有着极高地位的。
但是。
如果把医学这一行放到这世间百行，早就在士农工商之外了，哪里又会有什么朝廷拨款专门来设立相关机构呢？
在天下间游学十多年的吴有性，对这一点是最为了解不过的。
而且。
朝廷反对各种机巧之学，向来推崇儒道八股经书，尤其东林党人当朝，更加推崇儒学了，而儒学讲究的，就是一个修身和向内自省。
技巧之学，实在不被主流看好。
皇家科学医学院……
听起来。
有些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