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到她的五官都要变了形。
好容易把药给喝了，边上便有人端过来了一小盒的蜜饯，她胡乱抓了两个就往嘴里塞；一瞬间，果干的甜腻便把嘴里浓浓的苦味给掩了去。
她的眉头也才舒展了开。
汪氏在一旁坐了会，便又说起了今日的事儿，自然是围绕着顾落雁说事，没说上几句便红了眼眶。
“……其实今日要对你施行家法的时候，母亲是不赞同的；只是你祖母心疼雁姐儿，认为她一个嫡女挨了庶女的打传出去太不像话了，一怒之下才会决定请家法的事，母亲也极力去劝了，却也是没半点法子。”
她声音又轻又温和，也不知是妆容太过素雅还是灯火太暗的缘故，面上看起来甚为疲倦，一对细细的柳眉总无意识地皱着，“雁姐儿确实也冲动了，故而才会闹出那么多的事，母亲也说过她了；可你也知道你三姐姐的性子，一时半会也转不过弯来，只知道躲在屋子里不见人，听说哭了一个下午，屋子里头的东西都被砸了个稀巴烂。你爹爹回来之后听说了今日府里的事，先是骂了我一通，埋怨我连宅内事都处理不好，这点母亲也认了。之后他便遣了身边人去请了你三姐姐，我过来你这里的时候，他们二人还关在屋里说事，瞅着你爹爹那黑脸的模样，雁姐儿估摸着也少不了一顿骂……”
汪氏说着说着，便没了声音，似是万般憔悴地揉着额，“诶，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我当真是没力气去管了。”
她倒是说得不假。
今日所发生的事情，有些是她来不及去干预的，有些则是她也无能为力的；不是发生得太快了，就是单凭她一人之力撼动不了的。
当了主母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回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顾良秋已经又趴了回去，只默默地听……以前府里并不是没闹过糟心事，可如这般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的还是第一次。
她眨着眼，适时地配合上几句，觉得自己听得还不大够。
汪氏便又继续说，一会是替顾落雁赔不是，一会则说到老夫人的身上去，无非是想替她们脱罪；话里话外的，皆是想让她原谅她们今日的这些做法。
自然也与她提起了叶瑾初，几乎是原原本本把今日她们答应了他的事一并都给说了，大抵也知道在这上面撒谎并没用。总归日后他们一见面，万一二人谈到这些，若是漏说了点什么她也就露陷了，届时指不定还得得叶大公子再记上一笔。
她着实怕了那位小祖宗。
“秋姐儿也便放心吧，你今日的委屈一点都不会白挨的，你既然说要丰秋苑，那肯定会到你手上来的。如今你只需要好好养着身子，早日康复了，母亲也才能给叶大公子一个交代。”
汪氏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头当真很不是滋味，酸溜溜的，却只能昧着良心说话……什么委屈什么不会白挨之类的，若非是她身后的那人是个厉害的，谁会管她这些？
她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站在亭廊下望着那暗沉沉的夜色，神色很凝重。
这小院子之上的这片天，怕是要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