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当贴身小厮的，哪曾去买过菜？生怕自己给买到坏的或者不够新鲜的，回头又得挨上一顿骂。
对此，叶瑾初凉凉地回他：“你不去的话，难不成我亲自去？”
凉冬赶忙摇头。
他哪里敢让自家爷去买菜？只是第一次要上街与那些买菜的大妈大爷大叔大婶大嫂打交道，心里还没个准备，有些紧张罢了。
叶瑾初大抵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难得安慰他，“你只管买好看的，价钱倒是其次。”见凉冬还是没动，登时就笑了一声，“行了，我知道你想听我说什么，你买你的，我保证不会骂你。”
凉冬果然如释重负地呼出了一口气，即刻就笑开眼，“这句话爷应该早说的。”一瞅到自家爷似笑非笑的模样，登时把笑到一半的唇角给抿了紧，信誓旦旦道，“爷您放心，若是这点小事我都办不好，那还不如回老家种田去！”
叶瑾初瞅了瞅他，“你知道就好。”
顾良秋就坐在一旁，安安分分地看着跟前的主仆二人“商量”完毕，赶忙插话进去，“对了，我的两位掌柜会到这里来相聚，叶公子应该没什么意见罢？”
虽然颇有先斩后奏的嫌疑，可“通知”一声是基本礼貌。
“张荣景和青之？”叶瑾初一回头，双眸里闪着细细碎碎的光，“那敢情好，总算来了能一同胡吃海喝的人，如此才热闹些。”
道完之后，竟是翘了翘唇角，看那模样，倒像是真心欢迎他们的到来。
顾良秋即刻就乐了。
之前还担心叶瑾初这边不好说话，毕竟是个大官之子，多少都有些清高在里头。
耳边则是又传来了叶瑾初的吩咐，“……你出去买菜的时候，找家好点的酒铺，什么酒香就都带两壶回来。若是担心人手不够，再多喊两个一同去便是了。”
凉冬这回倒是极快地答应了。
他虽是负责伺候自家爷的衣食住行的，可谁让这个院子里能放心用的只有他？总归与自家爷说好哪怕他做得不好也不会怪他，他也便没了顾忌；更何况他还带着大汉去帮忙拿东西，左右拿东西的苦差事也落不到他头上来。
凉冬又得了自家爷的几句叮嘱，回头便带着人豪情壮志地出门去了。
顾良秋小口小口地抿了半盏茶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把茶盏往桌上一搁，嘴里唤着凉冬，提着裙角便追到了院门口。
却早就看不到人影。
她东张西望了一阵，只得纠着眉头回了来。
她在叶瑾初的身侧坐下的时候，忍不住郁卒道：“……凉冬这一趟出去买肉买菜买酒的，大抵要花上不少钱。我方才给走了神，竟忘了把钱袋给他了，想来他还得往回跑上一趟。”
叶瑾初抿了一口茶，幽幽问她，“……你是觉得方峥之前那趟是白来的吗？”
顾良秋噎了一噎，一下子便明白了他的话中之意。
方峥是叶瑾初的多年好友，前阵子既然会千里迢迢从京城里来临安城一趟，想来除了给他带来了诸多的书卷书籍及上好衣裳披风之类的东西外，还留下了不少的银两银票。
她这般一想，即刻就生出了惭愧来。
依着他们之前达成共识的意思，叶瑾初负责考状元带她飞黄腾达，她则是尽自己所能，满足他在临安城的一切花销。
她倒是很早的时候便放了话，说是他如果有需要，便遣凉冬去她的两个店铺里支钱，不论多少，只要给得起都不在话下；可如今想想，自从合作之后，叶瑾初根本就没从她这里或是她的两个店铺里要过什么钱。
她忽地惴惴不安了起来。
她对他有所图，他却是什么都能自个儿搞定，有她没她并没区别……如此一来，他们之前说过的那些是否还作数？
顾良秋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叶瑾初却似看出了她的忧虑，他嗤笑了一声，“你这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我很清楚我自己都在做什么，也知道答应过你什么。”
少女抬起了亮亮的一双眸子。
叶瑾初戏谑的目光正好与之对了上，“放心罢，待凉冬买完回来后，我再让他跟你好好算算花了多少。”
顾良秋：“……”
心知他八成是开玩笑的，却也觉得哭笑不得。
凉冬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梅香及张荣景便过来了。
果然带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吃食。
梅香提满了两只手，摇摇晃晃进了正厅；后头跟着一脸冷漠的张荣景，两名伙计模样的亦是抱了一满怀的黄皮纸包紧随他的步伐，一个个皆是鼓囊囊的，也不知道那纸包里头都是些什么。
见屋里坐着顾良秋及叶瑾初，他的目光轻飘飘地瞥过了前者，把人无视在一旁，却是朝着后者抱了抱拳。
本是想打招呼的顾良秋很是哀怨地放下了手。
一回头，便见张荣景已经盯好了放东西的地方，朝着帮忙拿东西的两名伙计道：“就放在左边的那只木柜上吧。”
伙计抱着东西赶忙走了过去，额上都是细汗。
虽都是小件的东西，可一拿便是几十个纸包；还是抱了一路，哪怕原本没那么重，走得久了，自然也就吃力了。
将将要放下东西的时候，张荣景还站在边上仔细瞅着，不时要出声警告上两句。
“你们注意些，最上头的那包是百合花香饼，二两银子，若是掉地上便碎了。”
“下面那包是烤鸡烤鸭，若是被压变形了，你们便得赔我。”
“左边那包是陈家铺每日限量的糖葫芦，我自己只抢到了五串，余下十五串是从别人手里高价买来的……”
“……”
搞得两名伙计紧张兮兮的，生怕弄坏了任何一样纸包里的东西。
待小心翼翼放好，二人转身撒腿就跑；顾良秋本着今日是大年初二，应该问候一声才好，身上所准备的小福袋还来不及摸出来，那两名伙计已经如旋风一般地卷出了门。
她回眸，忍不住笑话他，“荣景，你看你把人给吓的，这大过年的，就不能和善一些吗？”
张荣景这会儿正立在那只堆满吃食的柜子边上，从中挑出了一只油纸包，嘶啦一声，撕开了一道口子。
糖炒栗子浓浓的甜味香味便飘了过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