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个师弟,因其母妃不受宠被陷害致死,年幼的他被父皇逐出皇宫,在药王谷长大。自,他性格就敏感多疑,对外界一切的事物戒备心非常强。
    朝夕相处,只有凌子岺知道,顾赫言骨子里是个凶悍的强者,占有欲极端,厌恶背叛。这些年他利用药王谷之便利,不惜一切手段打击镇压对他皇位有任何威胁的质疑者。
    顾赫言这些年,早就将暗卫影卫当做他的私军,将她这个师姐当做他的私有物,又如何会允许她轻易离开。
    凌子岺心里清楚,他那缺乏耐心的皇帝师弟不会给她太多时间,他不会跟她正面撕破脸,但以他的手段,想让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还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她必须送柳煦安全离开。
    沉默了片刻,凌子岺起身走到房间的书架前,开了一道暗格,再转身回来时,手上便多了一套金针布包。
    走至床榻前,凌子岺指间捻着一根足三寸有余的金针,垂眸不语,惯常水光潋滟的桃花目,此刻冷眸深如暗夜。
    抽开人的束发,任长发泼散衾枕,凌子岺颤抖着手,没费多少工夫就寻到了发顶的一处穴位,指尖略略用力。
    凌子岺心如刀绞,今日她要亲手将自己从他的记忆中剥离。
    “阿煦,对不起”
    她轻声着,最后的告别,一字一句如同无形利刃,将她的心一寸寸剖开凌迟。
    对不起。
    阿煦
    对不起。
    我不能丢下顾赫言不管,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送你走,将我从你的生命里抹掉。
    过了今夜,你就能将前尘往事忘个干净,等你醒来,就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再不必为我所累,从此天涯陌路,相逢不相识,再无瓜葛。
    凌子岺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忽然释然一般,俯下身去轻轻亲在顾北煦的眼尾,亲在那赤艳诡谲的彼岸花纹上。
    顾北煦陷入光怪陆离的梦境里,前世场景如走马灯般浮现在他眼前,他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分不清现实还是幻境。
    恍恍惚惚间,他竟真如柳絮一般,飘进了禹城的镇北王府。他看见了安星喆,看见了岺儿的徒弟魏沐谦,他们围在王府后院的寝房中,来来回回一脸焦急。
    梦里,他看见自己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无知无觉,好像睡着了一样。然,守在床榻边上的居然是五毒教主坤森,他神色凝重,微蹙眉尖,手上拿着金针,正往床榻上昏迷的自己头上施针。
    顾北煦好奇,岺儿呢
    他飘出院子的时候,听见安星喆和魏沐谦的对话内容。
    “安叔,王爷都昏睡了这么多天了,再不醒来,岂不是就很危险了”
    “傻子,你究竟担心的是王爷还是你师父”
    “我自然两个都担心,王爷的大梦一场解不了,怎么救师父出来师父都进京这么多天了,一点儿音讯都没有,我都要急死了”
    “急也没用,现在阿煦陷在梦境里,恐怕与你师父双宿双栖呢,哪儿舍得这么容易死唉只能寄希望于坤森的施针刺穴,看看能不能唤醒他。大梦一场,真可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大梦一场
    顾北煦喃喃:前世的自己中了大梦一场那现在,自己又缘何在梦境中
    梦中梦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