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发动
姜甜甜怀孕之后，一点也没耽误上工。
倒是陈三嫂隔三差五的请假，可就算是请假，也是不多的。和当年苏小麦怀孕不可同日而语。外人多少有些议论，同样都是做儿媳妇儿，未免不公平些。
不过不管是姜甜甜还是陈三嫂，都没怎么言语。
要不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呢！外人不可能事事都清楚，但是自家人却是门清儿的。苏小麦怀孕的时候因为是双胞胎，肚子早早就大了起来，十分明显，比他们难受不少。再一个，她当时虽然在家，但是那一年正好赶上干旱，地里收成不是很好，大家都忙着上山。恨不能攒出一个山的野菜呢。所以他们每天下工都会上山，而他们挖回来的野菜，都是苏小麦挺着大肚子处理的。要么变成菜干，要么做成小菜，还有一些其他的吃食，准备了许多。而且当时家里做饭，也是苏小麦干得多。
就这些，还不算喂鸡打扫等等小事儿。
总结下来，实在是不少了。
许多人总是觉得既然人在家里，那肯定就是休息的，就算有活儿又能有多少？可是事实上，这些自家人一上手就知道多少了。虽说不像是下地那么辛苦，但是总归也不是轻松的。
姜甜甜虽然怀孕，但是她吃嘛嘛香，又是记分员，根本一点都不累，还能四处溜达溜达，锻炼一下。孕妇也要适当锻炼的，她深深清楚这个时候的医疗状况，生孩子有时候都是鬼门关，所以锻炼必不可少。姜甜甜傻了才会在家待着呢。
陈三嫂倒是想在家休息，可是姜甜甜先怀孕都没提，她也不怎么敢提。毕竟谁不知道陈大娘疼姜甜甜是胜过她的。就算再没有避暑，她也知道多少。
而且，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也得实话实说，自己没有苏小麦那么能干，怀了孕一脸憔悴还能在家干这干那。她一闻油烟味儿整个人都要把胆汁吐出来，所以还是很想上工的！最起码不犯恶心，而且，因为她是孕妇，陈会计给她换了一个轻省的活儿，虽然工分少，但是也清闲。
就这样，这怀孕的两妯娌倒是一路抗了下来。
眼看着，秋收开始了，姜甜甜的预产期也要到了。姜甜甜是不懂这些的，不过却是个遵医嘱的。她原来以为怀胎十月，孩子就是正正好好十个月生下来，后来才晓得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不是那么算的。
她的预产期在九月中旬，正好是队里秋收的日子。
陈清风可不敢让姜甜甜在那个时候在地里转悠，虽然她只是记工分，但是一个马上就要生的孕妇，真有点啥可是要出事儿的。这几日都是陈清风在那边记工分，反倒是给姜甜甜放在了家里。
不过虽然在家，姜甜甜每天倒是固定去院子里走几圈。
苏小麦看她“稳健”的样子，是真的羡慕的不得了，她怀孕的时候，可真是没有这么好的。不过，苏小麦也晓得她预产期就是这几天了，她问：“你要不要提前去公社医院住下？”
姜甜甜摇头：“不用！”
她继续遛弯儿，说：“我现在一点感觉也没有，不想去医院住着。秋收这么忙，你们肯定都不能去陪我，我不要一个人。”
虽说平时苏小麦不怎么上工，但是秋收这个时候，不管是谁都不能随随便便请假，这是早早就有的规矩，苏小麦这段时间也是要去上工的。不过她比别人早回来一些罢了。
因为这几天比较辛苦，所以陈大娘安排苏小麦做饭，她做饭比较舍得下料，油水大，吃得好。
陈大娘自己自然也可以这样干，但是心里，多少还是过不去那个坎儿，心里格外不舍得。既然如此，倒是不如交给苏小麦，眼不见心不疼。
苏小麦担心的看着姜甜甜，劝说：“可是医院毕竟方便一些。”
姜甜甜笑眯眯的，“我在家，不舒服可以叫你们。”
苏小麦是看出来了，姜甜甜和他们真是挺不一样的。怎么说呢？其实他们几房多少心里都有一些想要分家的想法的。像是她，她刚重生的时候觉得愧对陈家，愿意付出。那个时候不想分家，完全是因为前世太过惨烈。而生了孩子后，这个想法倒是发生了一些变化。毕竟，有了孩子之后，总归会多为自己的小家想一想了。
其他几房也是，几个妯娌未尝没有自己当家做主的意思。但是，只有姜甜甜，她就是喜欢热热闹闹的。不知道是不是原来他们家就一个孩子太过孤单，她对“热闹”的渴望，好像超过许多。
苏小麦深深的看了姜甜甜一眼，说：“那么你有一丁点不舒服，都要早早说。”
姜甜甜：“好的呀。”
她靠在门边儿，说：“五嫂，你做什么好吃的啊？”
他们家最近的伙食好好哦，她的小脸儿在这大半年的滋补下，终于肉眼可见的圆润了不少。不过，姜甜甜对于吃是有异乎寻常的兴趣的，兴致勃勃：“很香，似乎有肉呀。”
姜甜甜吸了吸鼻子，判断出来。
苏小麦：“我做了鱼香肉丝。”
姜甜甜：“好棒！”
苏小麦浅笑，“等一会儿好了，让你先偷吃一口。”
姜甜甜使劲儿点头。你看，人可爱，不管是谁都会对她好的。
两个人正说话呢，就听到外面突然吵杂起来，两个人都疑惑的看向了大门口：“怎么了这是！”
刚说完，就看到陈大娘冲进来，她说：“你三嫂在地里摔了，你爹跟大队借了拖拉机，打算往公社医院送。”
她嗷嗷的冲到屋子里，拿了钱就出门，路过姜甜甜，止住了脚步：“甜丫头。你咋样？”
姜甜甜一甩头，说：“我很好呢！虽然大夫说我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不过我……哎哎哎。”
姜甜甜突然感觉到一阵抽疼，一下子就抓住了陈大娘的胳膊。
陈大娘：“！”
苏小麦：“我看甜甜也差不多快要生了！”
她飞快的：“娘你扶着甜甜上车，我去给甜甜拿她的包袱。”
相比于陈三嫂什么也没有准备，姜甜甜的小包袱就放在炕上，那是早早准备好的。毕竟，她的预产期就是这几天，跟陈三嫂可不一样。
“小风哥哥，小风哥哥……”姜甜甜虽然疼，但是却叫了出来。
陈大娘指挥还没上学的小五妞儿：“你快去地里叫你小叔，就说小婶也要生了。让他跟车。”
又补充：“把你二大娘叫回来弄饭。”
转头儿说：“麦啊。你跟我走。”
苏小麦：“好！”
她临行前看两个娃，说：“你俩在家好好待着。”
两个小大人儿乖巧点头。
一番鸡飞狗跳，陈大娘和苏小麦，以及两对夫妻，六个人浩浩荡荡的就赶紧奔向了公社医院。陈三嫂原本还是打算在家生的。她可没在医院生过，总觉得别扭。
可是现在突然摔了，啥也别说了，只能赶紧送医院。这不是稳婆能处理的。
她这边已经脸色苍白，一阵阵疼痛让她十分难忍；姜甜甜那边反而是好了很多。不过就算她不疼了，陈清风也担心的不得了。
陈清风将姜甜甜抱在怀里，低声：“甜甜别怕，没事儿的，有我呢！小风哥哥一直都在你身边。你别怕呵。”
姜甜甜这个时候又感觉自己不是那么疼了，好像刚才突如其来的疼痛，都是假的。
陈清风轻轻的捏着她的小手儿，继续安抚：“你看你每天都溜达锻炼，就算是生孩子一定不难。”
姜甜甜点头，她紧紧的靠着陈清风：“我知道，我知道的……我听说，生孩子就跟坏肚子一样。”
其他人：“……”
姜甜甜大眼睛亮晶晶的，认真说：“李大婶跟我说，就当做吃坏肚子找不到茅房，努力憋着。但是不要使劲儿，千万不要使劲儿，就忍着，只要忍到头儿了，就是找到茅房了。这个时候就可以用力了。”
陈清风也算是见识过，当年他四嫂生孩子的时候生了快两天才生下来，尖叫声此起彼伏。
所以他心里是担心的，格外的担心，可是他不敢表现出来。不能被甜甜看出来，只能努力的镇定。
“我没有生过，不过我想，应该有点道理吧？”
别看陈清风故作镇定，他内心是真的慌了的。要是正常，也说不出这个话。
姜甜甜轻轻的笑了出来，说：“小风哥哥也不要怕，生孩子很简单的。”
这是告诉陈清风，也是告诉自己。
她还转头跟陈三嫂说：“三嫂，你不要叫了，还是省点力气，去手术室再叫。”
陈三嫂已经生过三个了，比姜甜甜有经验的多，这次真是赶巧儿摔了。她抽气着点头：“我忍，我忍我忍，我的孩子这么好，会平安的。”
姜甜甜点头：“会的呀。”
她自言自语一样的说：“我也会的，我会生的可顺利了！因为我超级厉害。”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其实姜甜甜也害怕，她现在话这么多，不断的安慰这个安慰那个，其实更深层次就是潜意识想要安慰自己。
“生孩子最简单，就是拉肚子，一定没问题。”姜甜甜还在呢喃。
苏小麦握住了她的手，她含笑看她，说：“你说得对，真的很简单的。”
她声音温柔又细腻：“我生过孩子的，可简单了。”
这话分明是假的，但是姜甜甜却相信了，她点头，重重的嗯了一声，说：“一定很简单。”
“我，我呢？老五媳妇儿，我是不是也能顺利生下来？你说是吧？是的吧？”陈三嫂一把抓住了苏小麦。
苏小麦微微眯眼，点头说：“三嫂自然也可以，你们都可以的。”
得到这样肯定的答案，陈三嫂似乎也舒了一口气，安心了不少。
苏小麦因为上一辈子的事儿有些讨厌陈三嫂，不过上一辈子和这一辈子，终究不一样了。再说，别看陈三嫂平时有点讨人嫌，但是要说干了多少坏事儿，那也没有。
所以这样关键的时刻，苏小麦是愿意让她安心一些的。
“小六媳妇儿，我们都平安的生娃。”陈三嫂鼓励姜甜甜。
姜甜甜：“嗯嗯，我们可以哒！”
彼此在一起打气的时候，日子过得好像格外的快，也格外的好过不少。
他们一行人很快的抵达了公社医院，陈三嫂因为摔了的关系，比较严重，立刻就被推进了手术室，倒是姜甜甜，到了医院，反而不疼。
她有点不好意思，说：“我……谎报军情了。”
陈大娘拍着姜甜甜的手安慰她：“生娃这事儿就是这样，可不是跟着你的方法走，你想怎么样，她偏不想怎么样。由不得咱们的。让小六子给你办手续，你就在医院住下。我看你也就是这几天了，咱们就别来回折腾了。你在家里要是一不留神有个啥，这一路上耽搁也吓死人。”
姜甜甜这次没反驳，乖巧点头：“好！我也觉得，可能快了。”
怀孕至今，她从来都是舒舒服服的，可没有今天这样突如其来的不适，所以姜甜甜觉得，这是孩子给她的信号呢。
不过她又说：“先别着急去办手续，我们去看看三嫂，等会儿也来得及。”
陈大娘：“是这么个道理。”
陈三哥急的团团转，他看着陈清风，拉住他不放：“小六，咋办啊！”
陈清风：“你还能咋办？你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等着，不给其他人添乱，就是最好的。”
陈三哥：“……可是，可是她摔了。”
“那你也不是大夫。”
陈清风：“三哥你冷静点，现在养精蓄锐。等一会儿孩子生了才有的是你要忙的。”
陈三哥慌张点头。
陈大娘看着手术室，心里也蛮担心的，她比姜甜甜月份小两个月呢，但是却比姜甜甜发动的早，这早产了两个多月，哪里不让人担心？
陈大娘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念叨：“顺顺利利啊！”
又看一眼儿子额头的汗珠儿，说：“你也别等在这里了，你现在跟着拖拉机回去。”
陈三哥：“！”
陈大娘：“当时我走的急，也没给你媳妇儿准备啥，都不知道她东西放在那儿，你跟着车回去找一找，准备好了一并拿回来。你放心，生孩子没有那么快的。你回来了，你媳妇儿都不一定能生下来。”
拖拉机回去也就二三十分钟，他往回走如果快一点用不上两个小时，中间耽搁一点，三个小时也差不多了。
“你细心点准备齐全点，争取让你媳妇儿一生下来就省心些。另外，你跟你二嫂说一声，把那只不好好下蛋的鸡揪出来，等你媳妇儿和甜丫头生了，杀了给他们补身子。”
陈三哥立刻：“好，好好好！”
虽然很想留下，但是又觉得他老娘说的好对。
陈三哥很快的跟着李向阳离开，陈清风：“总算是消停点了。”
“你三哥也是担心媳妇儿。”
陈清风：“我也担心啊。甜甜，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甜甜揉着肚子，抬头看陈清风，可怜巴巴的：“有。”
陈清风一下子紧张起来：“咋？哪儿不舒服？我叫大夫……”
姜甜甜：“饿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小手儿抠着衣服角儿，低声说：“我就是想吃东西了。”
也别说她饿啊，本来就是中午了。
苏小麦立刻：“你们等我，我去供销社买点吃的。”
苏小麦有随身带钱的习惯，倒是也不用陈大娘给钱，转身就走。
苏小麦虽然对陈家人都好，但是总归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说不好的感觉。别人可能感觉不到，但是他们都这么大岁数了，都说人老奸马老滑，也不是没有道理。他跟老头子多少都是感觉出一些了的。
不过苏小麦对小六子夫妻，那是没话说。
陈大娘：“你五嫂对你倒是真不错。”
姜甜甜得意洋洋：“家里所有人都对我不错啊！我这么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我。”
陈大娘失笑出来。
这还真是一个自信的姑娘。
不过，她的自信，大概就是有一些马屁精培养出来的。
果然，就听陈清风说：“那当然啊，甜甜又聪明又好看又温柔又体贴又热情洋溢，不喜欢你的都是智障。”
姜甜甜嘴角翘的高高的：“虽然是大实话，也不用说出来的。”
陈清风十分义正言辞：“既然是实话，就一定要说，不说的话别人怎么知道你的想法呢？真话是说多少都不够的！”
陈大娘嘴角抽搐了一下。
苏小麦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陈清风正在花式彩虹屁，他可真是全方位无死角的恭维自家小媳妇儿，路过的小护士都红扑扑着脸蛋儿，觉得羞耻极了。
可是就这样，陈清风还不觉景儿呢。
苏小麦：“我路上才想到咱们没拿饭盒，我去大姐那里借的。今天的供应是红烧肉，甜甜快来吃。”
她打了两盒饭两盒红烧肉：“大姐家没有大腕，我打不了四人份了。娘，您跟甜甜先吃。”
陈大娘：“甜丫头吃，剩下的咱们仨吃，我一点也不饿的。”
咕噜噜。
陈大娘尴尬了一下。
苏小麦笑：“娘您快吃！”
陈清风也说：“咱家还有两个孕妇呢，您可别给自己折腾倒了。赶紧吃点，有的您忙的。我们等一下垫一垫就行。”
他转头：“甜甜你吃，你现在是孕妇，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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