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伸手想去拍他的肩膀,却不小心让放在腿间的木人掉落在了地上。
    王二眼疾手快,忙弯腰将木人捡起,递还给谢玄。
    谢玄将木偶接过,点头致谢。
    王二好奇端详着那木偶,忽然“咦”了一声,歪着头脸上写满惊讶,“总管刻的这人偶,难道您的未婚妻吗?”
    谢玄也低头看了看手中木偶,想了想,“算是吧。”
    王二咧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眼睛亮晶晶,“总管的未婚妻可真好看,身着男装都这样好看,她一定是个大美人吧?”
    大美人么?
    谢玄仔细想了想李容与的模样,轻轻嗯了声。
    是的,她是很美。
    只不过,因为她其他优秀的地方实在太多,所以常常会让人忘记她还生得一副好样貌。
    谢玄将木人揣进怀中,站起身,“走吧,我该去寻营了。”
    ……
    ……
    军营中,裴休刚刚将家书揣进怀中,放在最贴近胸口的地方保存。
    时不时就要上手摸一摸,才能确定自己真的没有在做梦。
    信是叔叔裴休写来的,告诉他裴家有一道无字圣旨,而裴休已经说动了他父亲裴钦,近些日子就会以这道圣旨为由,恳请皇上将容与郡主下嫁裴家,给裴璟做正妻。
    裴休最后在信中写,李容与现在年纪尚小,未必能在今年出嫁,不过他会争取让皇帝赐婚后答应将李容与送往幽州,好方便与他多培养感情。
    裴璟简直乐开了花。
    他从没想到令自己魂牵梦绕的那个少女原来是如此的近在眼前,甚至可以说是触手可及。
    这一瞬间的裴璟心中盛满了沉甸甸优越感。
    因为是裴家,因为他是信安侯裴钦之子,所以他才能不费力便拥有今天这般荣耀。
    在他们裴家面前,甚至连嫁郡主这种大事都不能由皇室决定。
    还不是他裴家说娶,皇帝和太子就要乖乖将郡主下嫁?
    这说明什么?说明裴这个字,就意味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啊!
    裴璟正一脸喜气洋洋的大做美梦,冷不防门被拉开,一道刺眼的光线顷刻间流泻进房间之中。
    裴璟眯起眼看。
    是谢玄。
    他当即兴冲冲站起身,主动凑了过去,“谢兄这是寻营刚回来?”
    谢玄嗯一声,径直走到书架前,拿出军营的记录书册,又走至书桌前,研墨,提笔,在书册上写下今日寻营的记录。
    裴璟一路跟着他从门口到书架再到书桌,活像只摇尾巴的狗,就差伸出舌头了。
    谢玄睨他一眼,颇觉好笑。
    虽然如今裴璟和自己身处于两拨阵营,是对立方,可怎奈裴璟此人实在胸无点墨,又无城府,他们俩完全不在同一水平,也就不存在什么勾心斗角,反倒意外合得来。
    “是遇到什么开心事了么?”
    谢玄边在书册上写着查营时的各将领督军报上的士兵人数及病假情况,边漫不经心问。
    裴璟忙嗯嗯点头,手下意识摸上胸口那封信,神秘兮兮凑近谢玄,“谢兄,我跟你说,皇上啊……可能就要为我和容与郡主赐婚了!”
    谢玄此刻正在写下廿八的最后一捺,不经意间手腕一抖,让最后一笔拉长出好远,污了纸张,墨迹洇到纸的背面。
    谢玄静静看着书册上像疤痕一样丑陋的墨迹,良久,才开口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