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我先去城门看看，叨扰你了，柳姨。”
柳夫人本想劝阻人别去，可转眼一想，他是主帅，如何能不去呢？
千万无语到喉咙，只汇成一句话，“思追，注意安全。”
“嗯嗯，晓得了”，陈清然向后挥手，当做告别。
旷野里一场大战结束了，战争胜利了，用尸山骨海换来的胜利，陈清然站在城楼上，眼前是打扫出来的尸山，打扫战场的士兵，根据军服把死了的战友从战场上搬出来，没有那么大的地方放，都暂时罗叠在一起，堆成一座座的尸山。
四面八方吹来的冷风，空洞而冷寂，旷野巨大，那么多的人却如此的寂寞。
陈昭烨看见那个瘦削的背影，那是个如标枪一般笔直的背影，单薄，悲怆，孤独而凝固。
金盔战甲的陈昭烨试探的叫了一声：“主帅？”
背影分毫不动，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再次试探的叫出声：“陈行熙？”
?前面的背影肩膀微微晃动一下，陈昭烨心跳加快，紧张的看着那人转过身来，那是一个淡然的人，动作缓慢而僵硬，缓缓转过身来，身长玉立，穿戴整洁，说不清的感觉，让人感到一种巨大的悲伤和凄凉。
一个低哑轻微的声音随风传来：“壮士十年归，马革裹尸还！”
陈昭烨悲凉的落下一滴泪，缓缓道：“主帅，我们赢了。”
陈清然的理智爬回来，恢复成平时沉定自若的样子，问道：“死伤如何？”
陈昭烨指着远处的尸山，一字一句，似在在忍耐极大的痛苦，“我方死一万，伤五千，敌军全军覆没，另有两万士兵投降，他们的统帅不知所踪。”
陈清然嘴角勾勒出一抹冷淡：“把降军杀了吧？”
“什么？”陈昭烨震惊，“九天立国至今，从来没有杀俘虏的行为。”
“那现在不就是有了吗？”陈清然叫住陈昭烨，“清明候，就算他们不死，回归故国，也会被自己的亲朋好友唾弃。”
“自古以来，只有死了的士兵才能被记住，而活着的，都会被认为是贪生怕死之人。”
“都杀了，成全他们的爱国名声。”
“是！”陈昭烨重重的行礼。
一瞬间，他觉得这位少年高深莫测，让人看不清，捉摸不透，他不爱权，也不爱势。
但他骁勇善战，那里最危险，他就去那里，他不想看见别人死亡，所以尽量自己上。
他是一位好将军，也是个智勇双全的主帅，但他不适合做主帅。
归清四年，腊月二十八，九天以一万五千的死伤全歼北漠、西宁联军，待消息彻底传开时，陈行熙再次成名，成为长安城内的风云人物。
不少官员都在盘算，待陈主帅归京，就让自己的女儿去面前转悠，功劳如此之大，肯定会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这可是家族荣华富贵再上一层楼的绝佳机会。
陈清然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有人给自己安排好一段姻缘，她这种家世清白，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将军，实在是适合成婚的不二人选。
回到营地后，士兵们都从白天的死战中反应过来，刚好临近过年，都欢天喜地的讨论大年三十会吃什么。
每一个士兵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美满的笑容，胜利了，就会短暂忘记死伤的同伴，畅想未来的生活，他们的要求很简单，能活着带着钱回家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