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没错后,温润如玉的华服男子取出一封书信,单手递给那位身穿黑衣的对头:“兄台务必将此信交予韩大人之手。”
见其单手递信,黑衣刀客怔了怔,不过也就一瞬而已,不再理会。
哐当——
一声轻响在耳际炸开,两人俱是一惊,那黑衣佩刀的男子冷声喝道:“谁!”
同时一声轻响,却是一顶编制杂乱的斗笠落在石墙边上,披着褴褛蓑衣的少年垂发蹲在墙头,他始终没有看眼神锐利的两人,也没有看那个被自己有意抛下的斗笠,而是盯着那个木屋喃喃。
“木屋挺好,有点像我幼年时所居。”
抽刀声撕破细雨飞漫过的空气,这黑衣刀客踏了两步攀上丈高,横刃而来便是一记开刀式,下手狠辣,那刀不长,估摸着两尺都不到,却是相当凌厉。
蓑衣少年身子下倾恰好躲过迎头一刀,而后又像是不小心摔下般落在墙下,正好粘上那顶早先在地的破斗笠。
一击不中,黑衣刀客冷哼起刀想要再次出手,可那少年突然抓住斗笠旋腾而起,笠檐随之绕过那雪亮的刀刃,罩上男子头顶。
少年出手好似迅猛雷霆,华服男子根本看不清动作,只见到那被斗笠扣在头顶的黑衣刀客软趴趴跪倒下来,蓑衣少年玩味地看着那晾在一边的短刀:“正好,缺件衣服,缺点银两。”
温润华服半分都不敢动的姿态僵硬站立,可他表面如此,实则一手早已由后探入衣兜,紧紧握住一物。
“喂,衣服好看的这位,听说……”
少年一句话打断了华服男子的动作,他探物之手停了片刻,眼眸里唯唯诺诺似乎很认真在听少年的话语,他和气道:“敢问阁下——”
“我曾听师傅说西齐腹地有个叫唐门的门派,你听说过吗,哦,就算你没听说过,你兜里那支暴雨梨花该是知道的吧?”
“不用猜我是怎么看到你兜里的那东西了,告诉你吧,你们刚才交易的时候我就在了,你小子想掏那玩意儿偷袭这黑衣刀客,虽说正反都是死,但我觉得让他选,他估计会选择死于我手?”
蓑衣少年嗤笑一声:“那封信,该是涂了毒的,不过你没想到这刀客为了练刀,双手泡了南疆莽子引以为豪的‘沸水狼’,一般的毒着了手,拿他没啥办法。”
华服男子不敢妄动,他紧握兜内那支暴雨梨花,寒声凝视:“我不曾把暴雨梨花露出,你如何得之,阁下究竟是何人!”
“哦,木屋内有具尸体,身后有伤,我看出来的,至于我是何人嘛——”温轲挠了挠头,笑道,“打劫的而已,莫要胡思乱想。”
蓑衣少年调笑言语间隙,猛地一拍黑衣刀客头顶悬着的斗笠。
斗笠倏尔扶起旋飞,眨眼便在华服脖颈饶了一圈。
一笠封喉。
两具尸体倒在时下罕有人至的石墙边巷内,少年一会儿看看黑衣,一会儿瞅瞅华服,摸着鼻子思来想去,一时间竟是无法权衡利弊。
良久,温轲上身华服内襟下身黑布长裤站在石墙边,丝毫不搭,好一个风流倜傥的俊美少年,却是被一身奇怪穿着给毁于一旦。
对此少年一概不知,细雨绵绵略有微寒,他瞥了一眼那黑衣刀客冷冰冰的尸体,低声不屑:“见识过了你们梁国的骑兵,放在战场上或许还算可以,可惜那军士仪态不入老子的眼,要不然说不定就从这里开始,从你开始。”
打劫可不是乌潭的作风,以后切莫再做了。
温轲胳肢窝夹着一柄两尺不到的短刀,抬眼看了会儿阴雨绵绵的天际,掂量掌中二十几两碎银,轻笑一声扣上斗笠。
破旧不堪的蓑衣摊在那黑衣刀客尸体上身,罩住那双依旧瞪着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