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后并无一兵一卒。”少年如是说。
“那你可晓得你孤身一言想要驱走的,可是四百卒!”大汉松了口气,挑起盔甲,套在头上,枪头自后点在地面。
少年闻言怔住了片刻,他摘下斗笠,发丝在长风中略微分散:“你倒是提醒了我,这四百人还要留下十二三人……”
蓑衣中探出一卷长图,少年聚精会神地看了看,然后合上放入怀中:“替我把这些书,运到就近的兆城。”
这小子莫非疯了吧?
“弟兄们,方才看到那小子怀里的长图没?”百夫长嗤笑一声,碎了口唾沫斥道,“染红了咱们替他再看一边!”
黑虎军连主帅都敢叫骂,胆子脾性可见一般,话音刚落,百夫长率先提枪拍马冲向那蓑衣少年,三十步,青黑重枪枪头直取少年喉间方寸。
那少年不动声色,长枪刺来,他纵手将斗笠抛起,旋转的斗笠扶摇直上。
而后他身子虚晃,一手蹭在青黑重枪,十指附和扭转。
练家子!?
百夫长吃了一惊,那少年一只手竟生生止停枪势,他震惊看向蓑衣少年那张脸。
少年蓬头垢面,大汉只能看清楚那对狭长的眉眼,眼中流露出道不清的调笑意味:“你的选择很对,与其变作战场亡魂,不如成为我乌潭温轲的第一块垫脚石。”
乌潭?
戾气暴涨!
种种稀疏的见闻自百夫长的脑海里流窜而过,随后他来不及再细细思量,自称是乌潭温轲的蓑衣少年一言不发,只见他轻而易举地扯过那杆青黑重枪,长枪自大汉掌间极速抽离,枪柄带出刺目的血迹。
双手已然血肉模糊的百夫长还没回过神,便被踏马首顶迎面而来蓑衣一记横腿甩在胸前。
黑甲眨眼爆裂开来,苍灰色的内襟深深凹陷下去,大汉像是一叶扁舟被滔天大浪卷起破碎,喷出一股血水倒飞而去,身形此刻仿佛是被巨弩射出的破城重矢,砸向身后一波目瞪口呆的黑虎军士。
最先提醒百夫长的文绉士卒首当其冲被轰上,骨裂肉碎的声响至于一瞬,地面刹那间如同被石子砸中的水面,散出肉眼可见的气力波动,来来回回荡漾开血色的纹路,朝霞下尘土与血肉齐齐炸裂飞扬。
排在最前的四五十甲人仰马翻,皆是被霸道的气力震碎了黑甲骨肉,满目碎粼的渣滓,回神后的其余黑甲骑兵惊叫着拉缰回马,数十杆大梁黑虎军的大旗摇摇欲坠。
少年一腿破杀了四五十甲后抛下那柄青黑重枪,拍拍手,一脸嫌弃,抬眼,他对着惊慌失措地黑甲骑兵喊道:“我要去八屠剑冢挑一把合适的剑,你们谁知道怎么走的,可以成为运书的十三人之一。”
骑兵们面面相觑。
“切,我真是在乌潭呆糊涂了,看青云阁的书籍,倒不如拉个天书顶的学士问问,书得看多久?”
三百余黑虎军噤若寒蝉,也没有人敢后撤,且不说领头死了,那披蓑衣的怪力少年一脚可让百夫长飞射破杀四十甲,若是逃走,那一杆青黑重枪又能有怎样的杀伤力?
江湖上何时出了这么个怪物般的青年一辈?
“一个,留一个回去把我乌潭温轲的名头,说与九州听!”
斗笠此时才晃晃悠悠自空中飞悬落来,斜插在他身侧。
披蓑衣的少年撂下最后一句话,身形前倾,奔走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