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喜训嘿嘿一笑:“所以幸好我们遇到了许大哥你们呀,师父与掌门约定,若是这次门内大比石楼峰可以胜出,就维持原样。那我们还可以想办法,至少一年之内不用提心吊胆啦。”
许恕之一步一步走向山门处,感受着体内浩荡气机,面带笑意。
对寻常习武之人而言,结丹境是步入武道中三境的关隘,可许恕之已经可以肯定,他面前的壁障,是“结丹、练己、还丹”三境。
听起来吓人的很,实则这层壁障一旦破除,几乎是瞬间就能到达武道第五境。
只是其间所需的繁琐手脚,许恕之想想都要头大,这就索性出门散步,权当是放松一下心境。
许恕之心中默默盘算着,引气诀那一股“气”,周游周身经脉、窍穴、气府,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千锤百炼,彻底洗筋伐髓。
当初被师父那道真元系数打通,其实就等于原始深山老林被樵夫走出了一条小道,可要想走马过车畅通无阻,就不是短时间内能办到的了。
其实他已经放弃心中侥幸,知道无论如何,是没得捷径可走了。
真气冲撞內腑的痛楚,当初可是几乎要了他性命。如今重蹈覆辙,好在已经有了一次亲身体会,反而不会担心有生命危险。
时过中午,万里无云,好像来到华山后就是接连的好天气。
严厉平踩着饭点出现,正当日头高照,便脱去了羊皮短褂,满面红光回到了东北角院子。
坐上饭桌,接过陈喜训递来的碗筷,严厉平脸上笑意拦都拦不住。陈修真坐在他左手边,哪能不知道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师父所想,这就识趣地问道:“师父这次去主峰,带回了好消息?”
严厉平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二徒弟,无端端叹了口气:“不亏也不赚,好歹是把石楼峰这一脉保住了。”
林菀虽面带微笑却加重语气道:“能保住就是万幸的好事了,哪还有亏的道理?这一次峰回路转,还是多亏许兄弟和徐少侠肯雪中送炭,修真、喜训还有素馨,这份情你们要好好记下。”
许恕之微微皱眉,连忙摇头道:“嫂子这话说得重了。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我与严老哥相识也不短,是诚心结交当朋友相处,危难关头略尽绵薄之力,可不敢居功。”
“知道你会这么说,老哥我也就没客气。”严厉平笑呵呵举杯,与许恕之碰杯后一饮而尽。
林菀悄悄瞪了他一眼,知道不便再多说什么,只是招呼大伙快吃饭。
许恕之默默喝酒,只觉得有些奇怪,严厉平夫妇似乎对于不能习武的陈修真反而更加倚重。
等到林菀起身带着严素馨离开,两位弟子和徐讳林也吃饱了,勾肩搭背一起走往前边院子,只留下许恕之和严厉平还在慢悠悠喝着。
这些年借酒浇愁的严厉平酒量不差,尤其是碰到了对胃口的,兴许还能多上半斤的量,所以自认为早就对许恕之“醉之以酒以观其态”,许多话也就伴着酒气一吐为快了,往往到头来自己酩酊大醉。
他怕是不知道,许恕之平日里小口喝酒就满面涨红,可不是他酒量不济,而是陆青云留下的那老酒壶里,可是装着他大费手脚弄来的赤蟒火胆。
此类远古蛟龙之属的后裔,一身胆气尤为凶猛狂暴,何况又是五行中最霸道的一种。一小口下去,灼烧肺腑的感觉就好比熔炉炭火入喉,也就许恕之这种异常扎实的体魄底子,才能在内力平平时还堪堪承受得住。
陆青云能在体魄千疮百孔之际,维持十余年精气不枯竭,这枚来自堪比脱胎境的百年赤蟒火胆,才是关键。
等喝起这寻常家酿或是贩卖的酒水,许恕之才觉得自己真是海量!
严厉平知道许恕之留下来陪他的意思,况且也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便主动感慨道:“知道为何石楼峰如此冷清,还能占着茅坑不拉屎足足五年?”
许恕之懂事起就一个人摸爬滚打,人情世故熟稔得很,不见外地笑道:“若是说祖辈规矩或是师门情谊,我可都不信。”
“你忍得住不问也是难得。”严厉平哈哈大笑,“那会儿与你算是萍水相逢,总有些交浅言深的忌讳,就随便扯几句应付过去了。”
替许恕之倒了一杯温热黄酒,严厉平眼神晦暗,慢悠悠道:“魔道横行的那场江湖浩劫,我华山分担了一部分主力,死伤惨重是必然,不幸的是独独我石楼峰高手十不存一。师父在位时还不见端倪,等到传位给我这么个不成器的弟子后,其余六脉就原形毕露了。”
“好在根本缘由所在的那人,还没被彻底制压,所以师父在世时依旧趁着还没有跌出上三境,打算以命换命。”
许恕之眯眼道:“看来还是失败了。”
严厉平点点头:“石楼峰眼下的境地,是我师父与诸多师兄拿命换来的,你说好笑不好笑?”
许恕之看了眼身旁面容憔悴的男人,替他斟满酒,大煞风景道:“你可别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