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等动静，搁在人体最重要的一处洞府里头，可也舒服不到哪儿去。
一瞬间就脸色煞白的许恕之睁开眼，感受着重归混沌的丹田。虽说耗费心血无数，由精纯真元凝聚而成的气剑被他亲手摧毁，可感受着充斥丹田的澎湃真气，如华山清晨的遮天大雾，许恕之才终于确定严厉平所言不虚，确实是公道买卖。
这算不算是千金散尽还复来？
推门而出后，许恕之呵了一口白气，看着已经白茫茫的外面，难免感叹修行无岁月。他只觉得才打坐没多久，不知不觉却一个晚上过去了。
初来乍到就因为修行缘故而失了礼数，许恕之挺过意不去，所以打算先去告罪一声。
严厉平这间院子规模就大了许多，走进厅堂片刻，林菀听着动静出来，笑着叫许恕之小坐一会儿。两人认识过后，林菀不等许恕之开口就当先解释道：“厉平有事去了玉女峰主殿，他再怎么清闲，好歹也是一脉首座，总得去走个过场。”
严夫人大概是从夫君那听到了不少关于许恕之的描述，说话也就不遮遮掩掩，客气地端上一壶茶，问道：“我叫喜训给你留了早点，用不用坐下来吃？我叫他送来。”
许恕之凳子还没坐热就站了起来，摇头道：“不用了，严首座不在，我也不便打扰，再说也不是什么要紧事，等他回来就成。”
林菀倒也没有太热情，只是客气了几句，就目送许恕之出门。
四处闲逛的许恕之，见到了聚在东北角院子的几人后，就已经很笃定石楼峰这一脉的形势，比他预想的还要不堪。
他难免有些感慨，早年在茅山最多时不过师兄弟十几人，可好歹也有个门派样子，每日早午都有修行功课，师父也会抽时间考考弟子，这是起码的讲究。相信华山这么个大门派，能站住脚跟近千年，其余六峰弟子肯定不会像石楼峰这样毫无规矩。
与陈修真照面后，不出预料，与陈喜训同样的温和性子，相处不难。而且看他手不释卷的习性，似乎更得严厉平的真传。有这么两个挑不出大毛病的弟子，可见严厉平还是有一套的，只是石楼峰沦落到如今的地步，那就是他所想过的最坏的可能。
换句话说，华山这几乎是默认了石楼峰的名存实亡。
以许恕之如今的眼力，看得出陈修真似乎是不能习武，所以这个清瘦年轻人看书之余兼顾着教导严素馨练字。
徐讳林在一旁耍着疯魔剑法，将一根用来做柴火的粗大树桩砍得满是缺口，不时蹦出些江湖上广为传颂的名家剑招，很能自得其乐。
许恕之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小姑娘练字，期间与陈修真闲聊了几句，临走时疑惑道：“陈兄，怎么不见陈喜训他人？不在山上么？”
揉了揉严素馨脑袋，叮嘱她练字不可分心，陈修真放下书抬起头道：“许前辈客气了，我估计喜训多半是去朝阳峰了。入冬前师父不在，没有首座腰牌为凭证，所以只差我们石楼峰没有领物资了。”
“许前辈若是有急事，倒是可以走鹞子索道一路过去，那儿是去朝阳峰的必经之路。只不过到了下棋亭便需止步，朝阳峰不比我们这儿，门徒众多，规矩也严，常常有门内执事在那儿盘查。”
年轻人指了指前方，微笑道：“前辈初来乍到，我倒是建议你无事也可游览一番，毕竟华山美景确实不少。”
许恕之点点头，道谢一声，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徐讳林安分一点。
走到山门前，许恕之举目远眺，似乎有不少隐没在云中的索道穿插于各座山峰之间，许多山峰立如欲摧，无愧奇险之名。
严厉平提到过的长空栈道、千尺幢、百尺峡、老君犁沟等，据说没有武功底子的人要想走过可不容易，鹞子索道虽是凌空而建，不过是两峰连通之路，相比之下要好上许多。
早早出门的陈喜训已经在回来的途中，只是路经下棋亭时，朝阳峰守岗的执事弟子已经来了。所以一如既往，陈喜训这个不受待见的石楼峰子弟，理所当然被拦了下来。
华山派上下所有普通执事，皆是由负责掌戒律的莲花峰考核评定，除了最基本的武艺之外，当然也要求八面玲珑。毕竟比寻常弟子还是多了某些权力，若是某位执事借此得罪了某一峰的门人，事后还不得天天担心被打闷棍？
林帆与王世杰运气不错，本身就是朝阳峰一脉的弟子，再加上家境厚实，上下打点后得偿所愿被安插到了朝阳峰底下执勤。
昨天偶遇莲花峰周长老，两人借着当初的香火情还能热络地攀谈几句。算起来周逊算是他们两的顶头上司，自然要拍好马屁。
周管事是莲花峰一脉的总执事，位高权重，所以那句无心之言，被两个有心之人给记在了心里。
“石楼峰新来那两个来路不清不楚的，听说要加入我们华山派，可看他们样子，似乎不懂得入乡随俗啊。”
什么叫入乡随俗？林帆与王世杰可是门儿清。
今天恰好碰到了这个闷葫芦陈喜训，两人就打算替周管事讲讲规矩，也可以叫做杀鸡儆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