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恕之这位拜把子的大哥当然不是真的生气。
皇甫青山为人处世最实在的地方,就在于亲疏有别,他认准了许恕之是亲近之人,自然不会是对待外人的那份态度。
许恕之藏的住话,不过眼中不解还是显而易见。
所以杨青帝慢吞吞道:“青山是昔日本教八位护法中最后一位继承人,可惜当时大局已定,圣教名存实亡,便成了摆设,不过到底还是出身魔教。再加上贫僧身份暧昧,也就不打算拉着许施主下水了。”这里头,恐怕皇甫青山自个儿行事乖张才是最大缘由。
难怪这两人能走到一起,原来算起来还是昔日同门。
严厉平自小在华山长大,那场惊天动地的“除魔大战”历时两年之久,他虽未参与,可华山派也是折损巨大的主力之一,所以很容易就理清了脉络。
至于为何上玄大师放任杨青帝还俗,也不约束其行为,可就不是严厉平能揣度的了。
只是这两人聚首,开宗立派,正邪还真是难说。
一位是近十年堪称正道第一大敌的“人妖”,在中原的口碑可不比那最推崇双修大法的灵犀宫好上多少。一位是三十年前可抵一国的魔教定海神针,即便皈依佛门,至少抹不去曾经的身份,所以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名门正派该有的样子。
陈喜训是云里雾里,徐讳林是毫不关心。
这两人的打算,许恕之无心过问,他们也无意多说。
许恕之喝了口酒暖暖身子,突然灵光乍现,转头看向皇甫青山道:“那大哥你来找我,不会是凑巧吧?”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皇甫青山那怪异眼神分明是再说,这小子,才大半年没见,脑子灵光了不少啊!
许恕之叹了口气:“青玄大师都来了,肯定不是小事,你还特地来看我一趟,已经够意思了。”
哈哈大笑的皇甫青山一巴掌拍在许恕之肩上,许恕之龇牙咧嘴,却见他笑道:“你跟那司马郎君什么关系,难不成也是拜把子的兄弟?那这关系可就不浅了,改天引荐引荐,给大哥说说好话,就说本门的首席供奉之位永远给他留着,如何?实在不行,我这宗主之位也可以让步的嘛!”
司马郎君与楼官一战,慕名而来的江湖人不知凡几,宗师人物都不下十位。只是其中凡是上三境的高手,无一列外皆收到了司马郎君的心声传音提醒,实则应该算是赤裸裸的威胁才对。
大意便是,再有谁打陆青云传人主意的,别怪他仗着境界以大欺小,不服气的,大可以拖着自家宗门从此在世间除名。
皇甫青山当时听到了,那可是佩服得紧啊。
许恕之知道这位大哥少有正经的时候,所以只是笑着碰杯饮酒,并未当真。不过师叔虽然没见他,到底还是等于公告天下地站了出来,替他除了后顾之忧,许恕之在心里掰着手指头暗暗叹气,得,又是一份还不起的天大人情。
晚到一步的杨青帝始终沉默不语,淡笑着喝茶。他此番入世,算是重归江湖,但已是不同往日的淡然心性,即便他是唯一与司马郎君说上几句话之人,还是决定不画蛇添足。
说起来,许恕之初入江湖时,比起还人情的陈余落来说,他是第一个看好之人。
不像是先天剑意就好比深夜萤火的徐讳林,再比如半年前出现的那位刀法不俗的赵家子弟,都是一眼就能看出的天纵之资、前途无量。
佛魔兼修的杨青帝更看重一个人的心智,有人天真、有人险诈、有人迂腐,许恕之则是万般皆有。这本该是最大的弊病,可许恕之人为地强行克制天性,以一丝理智强压诸多念头,几乎已成了习惯使然。
道家讲无为,佛门说无我,外人以为就是听之任之。
实则两教的经义宗旨,根本不在那“无”字上,恰恰是做好那“为”与“我”。
这一点,许恕之几乎不能做的更好了。
杨青帝只觉得可惜,此等心性的年轻人,若是放在佛道任意一家门下,板上钉钉是能修出正果的。心无旁骛,就几乎不会耗费任何心力,谈不上任何心魔瓶颈,修行之途一日千里不足为奇。
结果他还是低估了许恕之,或者说,他低估了那位早年被世人称誉可与他并驾齐驱的陆青云。这位悬剑阁的上任“剑子”,即便只有寥寥几位朋友,却都是当世最顶尖的妖孽人物,不愧是人以群分。
这份遗留给许恕之的人情“馈赠”,不比《引气诀》来得差多少了。
……
城外逗留时,杨青帝见到了那个打败了天下第一人后独自散步的晚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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