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受伤不轻的陈喜训气血翻涌不止,看着携带劲风的拳头越来越近,心跳声如雷,手脚却不听使唤动弹不得。
严厉平已经不顾江湖规矩,大步迈出冲向场中,想要拦下致命的一拳。谁知已有一道黑影斜着从他身后一闪而过,全力施为的严厉平分明是前冲之势,可还是被人就这么轻易越过,此人身法之快,耸人听闻。
最惊讶的还要数胜券在握的邵俊,眼看就要彻底重创对手,忽然就不见了那少年,取而代之的是一枚修长身影出现他在眼前。势大力足的一拳,便实打实攻在了此人身上。
陈喜训抬头看向修长背影,认出是许恕之后,艰难挤出一丝苦笑。这个同样不怎么喜欢言语的男子,不知何时就站在了他身前。
负手而立的许恕之纹丝不动,皱着眉头看向邵俊。
反倒是邵俊,哀嚎一声后握住已经变形的手腕踉跄后退,额头冷汗直流,想必手骨已经断裂。眼神怨毒地盯着许恕之,邵俊狠狠道:“阁下偷袭暗算的本事果然厉害,不知又是哪家邪教的高手?”
正在看戏的徐讳林哈哈大笑:“贼喊捉贼的本事比我都厉害啊!”
被无端端戴了顶“邪教”高帽的许恕之脸色难看,生硬道:“既然是比武切磋,分出胜负则可,为何还要痛下杀手?”
此人话一出口,许恕之就知道又是个只知诡辩的小人,也就懒得再讲道理。
于陵运见徒弟受伤,已经走上来挡在前面,只是忌惮许恕之不俗身手没有立即翻脸。同样面色不善道:“我徒儿招式用老收手不及,但也已经出声提醒,实在情有可原。只是阁下贸然插手比武,还重伤我徒儿,实在为正道所不齿。”
于陵运瞥了眼严厉平,眯起眼阴沉道:“倒不知诸位是借着比试之由,特地暗算我潇湘派弟子,还是另有图谋?阁下污蔑我徒儿痛下杀手,我看阁下应该是说的自己才对吧?”
师徒两这番话可谓义正言辞,许恕之冷笑后,彻底不想讲道理了。
平时与人为善,那是许恕之天性使然,可也不代表他好欺负了。
少年时就敢拿着菜刀跟成年人玩命,身上伤痕就从来没少过的许恕之,真要不讲理起来,可是不输于任何地痞流氓。
这一点,恐怕是他与师父唯一的不同之处了。
陆青云是受累于“正道”枷锁,死守道义情分,才会硬生生被拖死。自小就混迹天涯的许恕之,纵然想着行侠仗义,可一切都是以生存为前提,所以心更狠、更硬。
陆青云当年决定收他为徒时,也是看出了许恕之的坚忍心性,就曾断言说:“此子将来不成大器,必成大祸。”
好在在茅山的十余年,许恕之饱经磨砺后重归风平浪静,又有佛门《心经》潜移默化影响,已经收敛了许多戾气。
只是徐讳林为什么怕许恕之?他自己肯定说不上来,绝不是平时胡闹被教训这么简单就对了。
也只有已经死去的那帮沧州马匪,迷途知返的镖师韩放,和站在对面的邵俊,才切切实实体会到这个年轻人的不怒自威。动了怒的许恕之,只是站在那里,就好像跟平时的他换了个人一样。
徐讳林直愣愣盯着师兄背影看,打了个激灵后,都不顾舔手上糖葫芦了,急急忙忙咋呼道:“我说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师兄这站姿,一看就是道上混过的啊!怪不得有时候光是板着脸我就寒毛直竖,原来果真不是个好人!”
许恕之下一句话无疑映证了徐讳林的猜想,只见他直视于陵运,语气不耐烦道:“你想动手?”
一句话,气氛剑拔弩张。
不光是地头蛇的于陵运,连严厉平师徒两都惊讶不已,这年轻人看着和和气气的,相处起来也觉得挺好说话,原来也不是善茬啊。
场边围观者本以为又要雷声大雨点小,结果还真有闹大的趋势,赶忙呼喝叫好。
徐讳林深知财不外露的道理,赶紧偷摸跑到隆亨档口那儿,悄咪咪递出两张“壹仟两”面额的银票,低声道:“掌柜的赶紧的,我压我师兄赢。”
掌柜的接过银票,差点就怀疑自己耳朵了,被催促着给了木牌后,才哭笑不得,这少年还真是看热闹不怕事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