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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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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寻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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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儿歇脚得空,去酒楼搓一顿好的?”徐讳林眼力见十足,顺水推舟拍了记马屁。

    许恕之其实也是随口一问,自小都在为温饱奔波拼命,对吃穿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只随口道:“你带多少银子,就敢去酒楼?”

    神秘兮兮的徐讳林与他并肩坐在一张长凳上,微微掀开衣襟,亮出内兜一摞厚实的银票。挑眉给了个得意眼神,徐讳林笑哈哈摆摆手,一副低调表情:“不多不多,也就一万多两,小钱!”

    虽说这十多年一直在山上自给自足,许恕之也知道万两白银是何等的一笔巨款,可惜他没能让徐讳林得偿所愿耍一次派头,摇摇头冒出来四个字:“赶路要紧。”

    在市口转悠了一会儿,许恕之挑了个面相淳朴的车夫,便上车出城。

    连夜追敌的许恕之初入得药境,深感任重而道远,毕竟自己悟性差资质低,所以想好要借着吐纳打坐的时间来休息,每时每刻都不想浪费。

    心灰意冷的徐讳林四脚朝天躺在马车上,时不时瞥一眼正在闭目打坐的许恕之,死命翻白眼。

    出了沧州,可就是一路笔直的通畅官道,哪有机会在吃上山珍海味?

    ……

    马车稳稳当当行进,与车夫谈好了价钱,一锭天庚地方钱监所造的最大额五十两官银,一路送到漳州城内。

    皮肤很黑但年纪不大的车夫算是碰到了豪气主顾,接过十两银子订金后眉开眼笑,拍着胸脯向两位公子哥儿保证,一路上保准打点好所有事物,两位什么都不用操心。

    这不,中午停在沧州城北的驿站后,车夫腿脚利索地端来了两盒饭食,自己则蹲在辕座旁倚着树干,边啃着干粮边乘凉,倒也挺自在。

    同行都笑话这个黝黑木讷的汉子脑子笨,费老大力气把车厢打扫的干干净净,回过头谁又看得上他这乡下人拉的马车。还不如和他们一样,架个木托拉拉货物,还没有谁跟车监督,趁雇主不注意时,偶尔还能偷摸顺去点好物件。

    只是汉子有自己的想法,虽然家底薄,但既然干了这一行,总也得像模像样像个生意人。况且他就觉得马车只拉客人就挺好,碰上赶远途,一路上还有人说话唠嗑,不孤单。

    这两年轻人就对他挺好,不怎么出声的那位起先还让他一同吃饭,饭钱算在他们头上。但老实汉子已经揣进兜里一大笔钱,就想着不能再占客人便宜,死活不肯答应。

    吃饱饭,水囊干粮都置办好后,车夫拍拍屁股上车,继续赶路。

    前头将要过桥,黝黑汉子犹豫了下,放缓速度掀开帘子道:“公子,前头一姑娘站那儿不动,看样子想轻生,这……”

    许恕之看得出车夫的淳朴好意,走出车厢拍拍他肩膀:“我去看看,总不能眼睁睁看人寻死不是,你先在这停下,我去劝那姑娘想开点。”

    还没走近,许恕之已经皱起了眉头。那个早上从土匪窝出来还好好的姑娘,怎么半天时间不见,又在这儿想不开了?

    女子坐在石桥栏杆边,侧面看去身段姣好、容貌清丽,可惜面容悲切。匀称的双腿悬在半空,目光怔怔盯着湖面,看起来远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神态。就连许恕之走到她跟前,女子都不曾发觉。

    许恕之叹了口气,轻声道:“姑娘,活着不易,应该珍惜。”

    年轻女子回过头来,见到许恕之后莞尔一笑:“公子是你啊,天热,水面上阴凉些。”

    这个借口骗徐讳林恐怕都说不过去,许恕之无可奈何地看着她:“既然好不容易重见天日,更改珍惜眼前光阴,你甘心被一时磨难毁了一辈子?”

    天下女子果然都不讲道理,却见她认真点头道:“我甘心,下辈子重来,也好比现在走投无路。”

    “你就没有什么亲戚好友可以投奔?”在许恕之看来,这姑娘能被土匪劫去,怎么也是枝繁叶茂人丁兴旺的家族中人,总不可能全部都被那帮人杀了。

    年轻女子不说话了,又看向湖面。

    许恕之已经做好拦住她的准备,疑惑道:“关系不好?不收留你?”

    用力吐了口气,女子带着性子高声道:“一个被劫匪掳走后没死成,活着回来的姑娘,回去被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惹谁的嫌?”

    这话倒是问住了许恕之,甭管她经历了什么,任何地方总有那嚼舌根的会胡乱猜测。女子名节事大,但凡有半点闲言碎语都要被捕风捉影放大无数倍,这辈子怕是都抬不起头做人。找不到归宿,自然注定孤寡一生。

    进退两难的许恕之还在兀自纠结,那女子倒也有魄力,两手一撑离开石栏,直直往湖中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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