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雪泥听了,笑道:“你要装守财奴也装的像一些,那泥瓦匠开价二十两工钱,你怎不讨价还价,这会子又这样。”
楚岚奇道:“怎的?贵了?”
应雪泥道:“还成吧,大概一分钱一分货。”
楚岚想了想,道:“那不就结了。”
两人速战速决的把粥给喝了,拿了些银子,骑了马去买竹子,应雪泥说的门店却不在天宝村,而在不远处一个叫做黄雀墟的地方,那儿是几条主要官道商道交汇的地方,周围的村落也多,慢慢的就发展成了一个大集市。
应雪泥与这集市里的商人也打了几次交道,算熟悉了。
两人到了集市,照旧把马寄存在一家骡马行里,便径自去了应雪泥认识的竹店。
店名取得颇有意思,叫竹里馆,据应雪泥说,这老板名叫傅长啸,考了十年秀才,颗粒无收,索性继承家业经商,不过再三声明自家是儒商,与那见钱眼开锱铢必较的奸商完全不一样。
傅长啸此刻正坐在店里,他生了一张国字脸,面皮发黑,膀大腰圆,倒像个武夫,却穿着一袭儒衫,一手端着紫砂小茶壶,一手拿着一本诗经,躺在一张藤椅上,嘴里念念有词,见着应雪泥和楚岚,起身笑道:“你来的正好,我有一处不明,你帮我解释解释。”
应雪泥走过去,那傅长啸指着一句诗,道:“今儿读了这句,‘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却是何意?”
楚岚也瞧见了,道:“这诗的意思是说,男子沉溺于男女之情,还可以脱身,女子沉溺于男女之情,便不可脱身了,这‘说’字原是通‘脱’字呢。”
傅长啸“喔”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楚岚笑道:“这话其实不通,怎的男子能当断则断,女子就一定要拖泥带水?若是伤透了心,趁早丢开手,男婚女嫁,一了百了,岂不是各生欢喜?”
傅长啸成日看些个“之乎者也”,还从未听过这般说法,一时竟呆了半晌,好一会儿才道:“姑娘这话说的妙啊!天地阴阳,本就是旗鼓相当嘛,有些须眉丈夫自以为高女子一等,其实全靠爹娘生的一副男儿身,除此之外,竟没别的本事,我也替他脸红。”
这话合了楚岚的心思,她来这个世界已久,见惯了夫为妻纲,三从四德的风气,如今这傅长啸竟能对男女一视同仁,实在罕见,也来了精神,话也多了,道:“正是,这《诗经》虽是圣人文章,但圣人又岂是完人,不通的地方多的很哪,《诗经》还说‘乃生男子,载弄之璋。乃生女子,载弄之瓦,嘁,男孩出生便可以把玩美玉,女孩儿就只能玩瓦片,这是什么道理......”
她这边滔滔不绝,倒把应雪泥撂在一旁,应雪泥见她越说越激动,无奈打断:“阿岚,咱们先办正事。”
楚岚意犹未尽的闭嘴,傅长啸看了看应雪泥,道:“应兄,这是你妹妹么?”
应雪泥道:“是我夫人。”
傅长啸满脸失望:“竟是嫁人了么?”
应雪泥见他神情,便要转移话题,谁料那傅长啸道:“唉,名花有主,我晚了一步,不然,这般见识,配我正好。”
楚岚:“......”
应雪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