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岚一听“你侄儿”这话叫的亲热,笑道:“看来那女子是个手腕高明的,不然桂娘那样的脾气,哪能这般软和?”
一说起那女子,王甄氏来了兴致,道:“二位不知,那女子叫什么‘蝶儿’,哪里是什么正经人,从良的姑娘,我也不说什么,入那风流行当,到底是苦出身,譬如戏文里的红拂女,咱们也要夸一句脂粉英雄,可那个蝶儿却不是安心过日子的,她每日睡到日上中天才肯起来,不拿针,不捻线,灶台更是碰都不碰,桂娘偶尔叫她扫扫地,她便喊心口疼,要喝什么蜜枣鹿茸酒,咱们庄稼人,哪供得起这样的祖宗?”
王春也跟着八卦,道:“我听说她这几日还去人牙子那儿相看丫头子,想要买个来家里使唤,啧啧,竟是个少奶奶,桂娘那儿子也由着她去。”
应雪泥笑道:“这桂娘何等泼辣,竟不能辖制?”
王甄氏道:“桂娘原先有个儿,长到一两岁的时候没了,求神拜佛求了三年,才得了这么个孽障,看的跟眼珠子似的,她有本事辖制他去?”
“那这事王大哥是管还是不管呢?”楚岚问道。
王春道:“我管,我管也要有人听我的呀,她儿子见我好比见了杀父仇人一般,哪能听进我的话,况且为这事开祠堂,那可真是家丑外扬了,且放着吧,谅那小蹄子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正说着,外头一个人慌慌张张的跑进院子,道:“族长,族长,不好啦!出事儿啦!”
众人一惊,忙跟出去看,见是一个本家后生,王春道:“什么事儿,这等慌张?”
那后生道:“王驴儿和外村人打起来啦!”
“王驴儿?”王春皱眉,道:“他又起什么幺蛾子?”
后生道:“前儿芸娘的宅子归了她兄弟,那宅子塌了......”
“这些我知道,你只挑要紧的讲。”
“她兄弟欠了利钱,人家要拿这宅子抵债呢,王驴儿那个不长眼的,竟先一步搬进去了,还说什么是族长的嫡亲表弟,不肯搬,这才打起来了!”
王春一听王驴儿竟然拉自己下水,气的不打一处来,骂道:“这混账,倒弄坏了我的名声。”
说罢,就让那后生带路。
楚岚和应雪泥对望了一眼,也跟着过去瞧瞧。
到了芸娘那宅子,倒塌的碎砖石已被清理干净了,还剩下一间厢房,一间耳房,院子一下子大了不少。
王驴儿躺在院子里,说自己全身上下各种疼。
一个穿灰褂子的男人也倒在地上,说自己五脏六腑“酿坏了”。
正是:狭路相逢,高手过招。
周围站了一圈看热闹的,王驴儿的老婆抱着儿子,蹲在一旁哭天喊地,那男人身边,也有几个帮手,指桑骂槐的说王春不是个东西。
王春见了这情景,头都大了,上前问了几句。
王驴儿见王春来了,哭喊:“我的嫡嫡亲的亲表哥哎,外村人都踩到咱们王家人头上来了!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另外一边见了王春,又从王驴儿的话里知道他的身份,走上前,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村的娘子把地契送给她兄弟,她兄弟又押在咱们这里,换了四十两银子,怎的?贵表弟是想讹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