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雪泥还在发呆。
楚岚被他这慢半拍的反应气死了,对苏合道:“苏大夫,帮个忙,与我一道将这呆子弄回房去,喝了这半晌冷酒,没病也要憋出病来。”
苏合忙放下药箱过来搀扶,两人一左一右,将应雪泥架进西厢里头。
应雪泥任他俩搀扶着,脚底发软,如踩在棉花团上一般,心里却一点一点的热了起来。
他是在一片寒热交接中挣扎着醒来,见自己盖着被子,卧在床上,又见那碟子肴肉和冷馒头,心知她来过。
勉强起来寻人,东厢房无人,只有几件家常衣裳,天香楼里得的那件却不见了,他略翻了翻,不见银两。
当时他是怎么想的呢?
啊,是了,是想起了这么一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更何况他们还只是挂名的鸳鸯,见他重病了,那女子卷了银子,仓促跑路也是常有的事情。
市井宫廷,都是一样的道理啊。
他感慨这人情的凉薄,也唾弃自己如惊鸿一瞥的心动。
正好王春在祠堂摆流水席,遣人送来一壶酒同贺。
他腹内空旷,又不愿吃冰冷的肴肉馒头,也懒得加热,正好借酒浇愁,不过乡下粗酒,喝了许久,竟不曾有醉意,却越喝越清醒,动作却是越来越僵硬。
他不知自己发了多久的呆,待到清醒之时,她便出现了。
并不太早,也不太晚,
正是时候。
应雪泥在两人的搀扶下躺了下来。苏合替他把脉。
过了许久,苏合才踌躇道:“我去外头的药箱里拿银针来,夫人过来帮我一把。”
应雪泥见他叫楚岚出去,哪里还看不出关窍,道:“大夫有话直说,我并不是那讳疾忌医之人。”
苏合犹豫了一会,道:“公子脉象沉,贴骨方能探出三分,是极虚的症候,敢问公子,这阵子可是用了什么虎狼之药?”
应雪泥道:“你这大夫倒是好手段,竟连这也瞒不过你去,我前些日子受奸人所害,服了些毒药,随后我察觉出来,自服了解药。”
“这就是了,”苏合道:“那毒药霸道,解药也刚猛,虽化险为夷,但公子体内如战后荒野,百废待兴,若不细心调养,恐怕不是有寿之人。”
应雪泥道:“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我只知活着的时候快活便是,哪管什么长寿不长寿。”
这话说的苏合也无话可说,楚岚忙打圆场:“大夫,你别听这醉汉胡言乱语,可有什么好方子调养?”
苏合想了想,叹道:“天意啊!”
楚岚被他弄的莫名其妙,道:“什么天意?大夫还是说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