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哈！喝哈！”
秦军士卒十人一排，以枪、戈、剑盾为顺序排列成阵型，带着山岳般无法撼动的气势，一步步逼近！
张晋从战车车架上跳下砂石地面，从左到右用，枪尖在面前的地面上勾刻下一道痕线。
战场上一旦杀红眼就很难收手，他不想成为杀戮机器，因此这条线是他给自己划的底线，他不会追出去杀人，但是——
过界者，死！
……
秦皇行营，辕门。
箭塔上的秦军士卒远远地看见两骑从天地尽头一路飞驰而来，路上扬起的烟尘漫天。
等到两骑奔到近处，众人才惊喜地发现是蒙毅和南宫彦！
“蒙将军和南宫将军回来了！快开门！”
蒙毅和南宫彦两人骑马驰入辕门进到大营中，胯下的战马都已经累得不成样了，身躯上都是汗水，鼻腔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蒙毅翻身下马，扭头叮嘱道：“快来人帮南宫将军将把徐贵将军扶下来，找医官给徐贵将军治伤！南宫彦，把仙丹灵药给我，我去呈交皇上！”
“将军，拿好。”南宫彦从怀中取出青铜瓶交到蒙毅手中。
蒙毅接过青铜瓶，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皇上营帐走去，三条人命等着他去救，他是片刻不敢耽搁！
“快，把徐贵将军送到医官处……”南宫彦指挥着一旁的士卒。
蒙毅掀开门帘径直走进营帐中，只见赵高、李斯和胡亥三人正聚在一起低声议论。
见他进来后，三人停止了话题，纷纷扭头看向他，目光中透露出别样的意味！
这一幕，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就在不久之前他来向皇上请旨，偶然听到李斯说了句“近身嫔妃准备守节殉葬”，三人回头看自己的表情，和现在几乎一模一样！
这种带着几分警惕的表情，仿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一样。
蒙毅没有理会三人，而是快步走到内寝的帷帐前下跪行礼，将手中的青铜瓶举过头顶，大声道：“启奏陛下，仙丹灵药已经取回，请陛下尽快服用，恢复健康之躯，重理朝政！”
前半句话李斯等人并没有太过惊讶，但后半句话，特别是最后四个字，却让三人心中一紧，暗中互相对视了一眼。
赵高不动声色地上前从蒙毅手中拿过青铜瓶，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又交给了李斯。
李斯看过之后，点头道：“没错，确实是特制的用来装不老仙丹的瓶子。外边是青铜裹，里边是白玉瓶。不过这仙丹灵药光从色泽、气味上根本无法分辨真伪。”
“皇上如今身患重疾，不能再轻易尝试这些丹药，万一害死皇上怎么办？”赵高说道。
这时，只听内寝中龙床旁，一个清丽柔婉的声音响起。
“李丞相，仙丹灵药或许能救皇上，或许会害皇上，不如我来替皇上试药吧？”
“丽妃身份高贵，怎么能做这试药之人！”蒙毅听出声音的主人，立刻反对道。
“皇上身份更是无人能及，效果不明之药决不能轻易让皇上服用！”胡亥也开口道。
蒙毅转头看向赵高：“既然如此，只需找一名小内官来替皇上试药即可。”
轻盈的脚步声响起，玉漱从内寝中走了出来，看了一会儿蒙毅，才转头对李斯伸手道：“李丞相，把仙丹灵药给我吧，我来试药。如果仙丹有效，我便可以在日后常伴皇上左右。如果仙丹有害，那我就当是先到黄泉路上等着皇上。”
“丽妃……”
蒙毅刚要开口，玉漱便打断了他的话：“蒙毅将军，我们身为人臣妃子，为皇上排忧解难正是应尽的本分。我虽来秦朝不久，却也听说过将军你对皇上的忠义之心，不知道你有没有勇气为皇上试药呢？”
这番话大大出乎在场四个男人的意料。
赵高、李斯和胡亥三人面面相觑，彼此眼中都闪过一丝异样的惊喜。
没想到赵旷杀不死蒙毅，他们三人却有可能让蒙毅自行了断！
仙丹灵药什么的，他们根本就不相信这世上能有这种东西。
秦皇寻仙炼药这么多年，所谓的有名方士全都是骗子，炼出来的仙丹比毒药还毒药，有些甚至还会在炼制过程中引发天雷地火的袭击，将丹炉和方士一同轰成碎渣。
这一次，练出来的也必定是害人的仙丹。
“既然丽妃心意已决，我等也不敢阻拦。”李斯说这话，将手中的青铜瓶交给了玉漱。
玉漱拔开青铜瓶盖，从里边倒出一颗花生粒大小的黑红色丹丸，看了一会儿自己白皙细腻的掌心中那颗丹丸，她就准备抬手送入口中。
可就在此时，旁边突然伸出一只系着护臂甲的大手，一下子将那颗丹丸抢了过去。
“蒙将军这是何意？”李斯语气中略带指责。
蒙毅深深地看了玉漱一眼，扭头对李斯三人说道：“仙丹是我取回来的，理应由我来为皇上试药！”
说完，他将丹丸放入嘴里，用力吞入腹中。
见蒙毅真的吞下了这颗所谓仙丹灵药，赵高、李斯和胡亥三人努力压制内心的狂喜，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只等药效发作，便知道仙丹灵药有没有危害。”蒙毅说道，“有我一人试药足以，还请丽妃回去休息吧。”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拿过对方手中的青铜瓶。
玉漱一转身背对着他，紧紧握着手里的青铜瓶，因为太过使劲，手指尖都变得苍白。
“丽妃……”蒙毅愕然。
“蒙毅将军，你……你怎么敢轻视我的决心和诚意？”玉漱语音颤抖，似乎带着哭腔。
“我没有。”
玉漱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下自己激动的心情，转头看向众人，脸上满是坚决得神色：“是我先提议自己为皇上试药的，我说到做到！”
说完，她飞快地到处一颗丹丸放入口中服了下去。
“丽妃！”蒙毅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眼花，身体轻飘飘的仿佛坠入云端，四肢无处着力，身子一歪，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扑通！
这一摔，顿时让在场的其他人心情大变。
三人暗喜，一人担忧！
“蒙毅将军？蒙毅将军！”玉漱顾不得其他，连忙蹲下身子去察看蒙毅的状况。
李斯快步走到门口大声道：“来人，快去请医官过来，速度要快！”
赵高则来到玉漱身边，轻声劝慰道：“丽妃莫急，医官马上就到。这试药就是这样的，蒙将军这还算好的，只是晕倒了，以往那些试药之人，唉，不提也罢！”
玉漱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只是满脸担忧地看着蒙毅。
李斯吩咐完外边的士卒，转身回到营帐中央，也看向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蒙毅，又和赵高、胡亥三人对视了一眼。
除掉了蒙毅，最大障碍已经去除其一，他们的计划成功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