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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香如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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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溯洄从之 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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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了很多人,又忘了他们……

    不久前元厚帝君对她说,君上与她血脉相连,无论她去到何方,只要君上回来,便会立即去找她。

    元厚帝君学君上说话学得很像,他笑着对她说:“小酥饼,你希望东天云再次看见你的时候,觉得香苏怎么还这么傻呀?什么都没见识过?”

    香苏仿佛看见君上面无表情,眉梢却嚣张地挑着,对她这么说。

    于是她做起了这样的梦,走在西湖的柳堤,拂开垂枝,便看见君上风采款款地向她走来。或者她去到浩瀚的荒漠,站在峭壁上眺望无尽的沙海,君上骑着鲲鹏,羽衣飘飞地凌空而来,广袤的天地只有他才是风景。

    她的确去了这些地方,可仍旧独自一人回来。

    不想再做一个毫无见识的小木灵,她走遍三寰,吃了很多美味,见了很多美景,旁观了很多悲欢。

    可是,再没一处美景,胜过与他同看的西湖,没有一种美味,比他亲手夹给她的好吃。更没有一个人,能让她那样欢喜,那样哀愁。

    每隔一年,她就会回幽河一次,他没来找她,她来找他吧。静静伫立河边,总觉得下一秒,那道俊逸妖娆的身影,便会破水而出,站在云端里温暖地看着她说:香苏……

    五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还不到凡人一世,可香苏觉得好似洪荒一梦,长无边际。

    “你……”

    身后传来不甚确定的语声,香苏没有回头,自打来人飞入幽河地界,她便已察觉,五十年来来去去的人多了,香苏对他们完全失去兴趣。

    “还在等啊?”

    一道紫色的身影,走到她身畔,香苏侧过来看了看,是紫吟龙女。

    说起来很生气,君上掉入幽河后,来了不少女仙,个个哀哀欲绝,还有倒地长号的,都是君上惹下的桃花债!不过还好,哭哭闹闹一会儿也都散了,相比之下紫吟龙女算是好的,好像还等了不少天,那时的她无心理会,也记不清了。

    “我这是……最后一次来了。”紫吟龙女看着茫茫河水平静地说,“我要嫁人了。”

    香苏动了动嘴唇,其实她该恭喜紫吟的,可吉利话到了嘴边,好像有些伤感。沉默了一会儿,她终于干笑了一声,故作轻松地说:“哦,好啊,嫁给谁呢?”

    紫吟没有立刻回答,发了一会儿呆,才淡淡说:“天族的辞翼。”

    香苏又没了话。

    五十年前,紫吟失望离去,怨恨天帝飞快地选出代理司金,信誓旦旦地说,再不给天宫进贡碧波锦。没想到五十年后,人都嫁了天族。

    每当听见这样的消息,香苏就格外觉得沧海桑田,岁月苍茫。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变了。

    紫吟离去后,香苏突然想在幽河边盖个小屋,只有这毫无变化的漫漫幽河,才让她感觉一丝踏实安稳,而且,这里……离君上很近。

    前脚走了紫吟龙女,后脚就来了拓嬴,香苏歪头看他,面无表情。如今的她褪去了些许青涩,眉目间却仍带少女娇态,冷着脸的时候,反而更加俏丽灵动。

    作为继任的司金帝君,拓嬴穿了件耀眼的金色长袍,长发用碧绿碧绿的玉珪绾住,被衬得越发幽黑乌亮。

    他的坐骑雪兽虽没鲲鹏那么霸气,也算是罕见的神物了,比起焰海第一次见面,他出彩了很多,可惜不能与昔日的胜寰帝君相比。

    香苏对他这个人其实并不讨厌,只是因为天帝迫不及待地安排个心腹接替君上,让她无端地厌恶新司金。元厚帝君对她说过,天帝这么着急,是想让天族的人占上司金帝君的位置,就算君上回来了,也不能再执掌金灵界,她便对整个天族都厌恶无比了。

    “香苏仙子。”拓嬴从雪兽背上下来,看着她时微笑加深,儒雅的眉眼一染笑意还是很动人的。

    香苏皱眉,这副温吞的德行,哪有司金帝君的风范?她心中的司金,永远是端坐在鲲鹏背上,美目微张,却什么都看不在眼里的胜寰帝君。

    香苏没应,拓嬴也不尴尬,似乎几次见面,她都对他这样爱答不理。他转而面向幽河,长揖过膝,起身后很恭敬地说:“胜寰帝君,您用来镇压比炼的神器崆峒印,已经在蚩落山下找到了,我们明日就去收回,特来禀告。”

    香苏的神情缓和了些,她很喜欢拓嬴说话的态度,他也觉得君上还在幽河之底活着吧。上回也是,选出继任司金后,天帝或是郁沐都没有来,只有他来了,也是这样诚惶诚恐地向君上禀报,说他暂时接任司金一职,只是代掌,等君上回来他即刻让出司金的职位。所以她烦透了天族的人,却对这个她最该讨厌的人,无法严声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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