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什么呀!”金盏冷冷反驳,虽然他还是十四五少年稚嫩的嗓音,说起话来却很有架势,比青岁更稳当,更像君上,“木灵也是五行仙灵里繁盛的一支,人要脸树要皮,叫这种名字怎么行?”
说话就说话,他还高高在上地瞪了酥饼一眼:“以后你就叫香苏吧。”
“不用你管!”酥饼很不服气,关键是被瞪奓毛了。
青岁脸色古怪地咳嗽了一声,心有戚戚地说:“饼儿啊,你还是听金盏哥哥的话吧,将来在三寰六界里混,没个好名字是很丢脸的。”
百知草突然没忍住扑哧笑出声,被青岁狠瞪了一眼,连忙端正了脸色,也跟着劝酥饼改名。
酥饼也没了办法,既然君上姐姐都这么说了,迎春花和百知草连声附和,说香苏比酥饼好听一万倍,她也只能认了这个名字。
“君上姐姐,你认识那个吃酥饼的人吗?”香苏很认真地问。
青岁一愣,微微苦笑:“认识……等我找到了他,叫你来看。”心里突然起了一股燥火,眼睛也刺痛酸涩,这么多年他不知道在哪里轮回沉浮。“走走走!”她故意哈哈笑,弯了眼睛把泪水挤回去,轻佻地去拉金盏的手,“姐姐带你去见识一下人寰的万家灯火。”
金盏淡淡地看着她,一副少年老成洞悉一切的样子,没有再数落青岁,安静地与她一同登云而去。
迎春花想起什么,问百知草:“刚才你突然笑什么?”
百知草忍了忍,还是憋不住爆料说:“你知道君上姐姐当初给自己起了个什么名吗?”
“青岁嘛。”迎春花鄙夷他废话多。
“那是后来改的,她给自己起的名字是……松塔。”
“……”
怪不得刚才君上对烂名字的危害那么有体会。
香苏终于深刻领会了君上姐姐的真实风采,也难怪总有仇家上门了,真不是块省心的料啊。
转眼天亮,远远又有狂风呼啸的声音,一山精怪早吓破胆,议论纷纷,心慌意乱起来。
百知草腾了云,绕山来回转了几圈,只见天空一派静朗,流云缓动,安慰大家说没有异状,也没见鲲鹏的影子。
香苏听了刚把心落下,猛地一个响雷从九霄云天直落下来,宛如雷神的霹雳。一线烈火拉着长长的尾巴,带着滚滚黑气,以骇人的速度直坠灵泽山顶。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听一声沉闷巨响,整座山天崩地裂般震颤。香苏剧痛,她的根须似乎全数炸断,疼得锥心刺骨,连神识都飞散了。
雨很冰凉……她修行几百年了,也没遇见这样冰寒刺骨的雨水。
香苏挣扎了一会儿,困难地恢复了意识。周围一片漆黑,星星月亮全都不见,原来不是天没亮,而是铺天盖地的烟尘裹住山体久久没散,她呛得喘不过气来,什么都看不清。
“迎春花?迎春花?”她艰难地喊,周遭的死寂让她肝胆俱裂。
迎春花没有回答,香苏甚至感觉不到她的灵识……对花精树怪来说,灵识消失就好像人类死去。
死?
香苏从没想到过同伴会死,灵泽山的花草树木,长的就是寿命。
“百知草!”她惶急起来,用仅剩的灵力大声呼喊。
烟尘厚重,土雨沉沉,她的声音根本传不了多远。
依然悄无声息,没人应她,只有冷漠无情的寒雨,敲打在死气沉沉的花草残躯上,尤其觉得苍凉冷酷。
雨滴带下了烟尘,混浊苦涩,香苏被呛得难受,努力伸展树枝,竟然碰到了灵池的水。原来她被连根拔起,栽倒在灵池岸边,她吸了两口灵池的水——池水彻底失去灵气,变得和土雨一样寡淡微苦!
香苏在绝望中沉默……连灵泽山都已死去。
雨终于停下,烟尘也稀薄了,微微渗下了天光。
香苏觉得自己已经在魂飞魄散的边缘,借着微弱的光打量周围,没有半点意外侥幸——满山断树枯枝,原本萦绕山间的瑞气尽数散去,只剩一座死去的荒山。
迎春花倒在她的脚下,凋敝的枝叶沾满了尘土,不仅是她,香苏能看见的同伴,都已经被一夜的尘雨打得污浊不堪……他们,都死了,化为最普通的花草树木,枯萎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