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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缸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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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误解(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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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延便又道:“其献也喜欢你七妹妹安静,有时候觉得身边好像没有她这个人似的,桩桩件件的事情却又安排的很好,我也曾经在四皇子府里见过她几次。”

    “她今天倒是跟我说,想要一辈子不嫁,或者是干脆在家守寡。这性子也真够古怪的。不过若是做妾,就是宫中的贵妃也没有滋味,还不如自己清清静静的。”

    沛柔自己嘀咕开了,忽而又想起来,“可是那时候太妃不是早就去世了么?七妹妹过了好几年才嫁给四皇子的吧?”

    “太妃并不是病逝的。她是觉得已经没了希望,也知道新皇不会放过她,想把从前徐家为其献做的一切事情都抹去,所以在寝宫中自缢的。她留了书信给其献。”

    原来是这样。

    她为了徐家在宫中苦熬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最后她也还是身如飘萍,生死都不由自己。

    沛柔忽而想起来今生她刚进宫,太妃告诉她银杏叶簪含义的时候。

    “定国公府这一块牌匾之下,站着的并不是只有男人们。”她说给齐延听,“不知道我能不能算是为了这块牌匾做了该做的事。”

    齐延亲了亲她的额头,“你当然做了你该做的事情,你做对了一件很关键的事情。”

    “我醒来的时候太晚,如果不是你让阿霰救活了恒国公府的世孙,让赵家有机会不入这个局,后面的事情会比现在更要棘手的多。”

    齐延开始回忆,目光逐渐深邃起来,“恒国公府的老公爷是只老狐狸,几代也出不了他这一个,他只是时运太不济而已。”

    “可前生他过世前,也给他的后人留好了方向和处事之策,居然桩桩件件都能与后续的事情对的上。”

    而后他的神色又变了变,“若不是你相公我实在太能干,其献还真的很难当上皇帝。”

    知道自己确实有帮上忙,让沛柔受到了很大的鼓舞。她又问:“那时候是永承几年了?”

    齐延沉默了片刻,“是永承六年。在我觉得我离你已经很近的时候,你却忽然走远了。”

    “真好。害了我们徐家的人,最后自己也不得善终。”想到前生她家人的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心如刀绞。

    齐延帮着她把身上的水渍擦干了,又把她抱回了内室里。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把你祖母与父亲葬在那片枫树林里,其他徐家人,也都为他们寻了好去处。”

    他的额头,抵着沛柔的额头,“你对我也实在太残忍了些,整整十年,连入一次我的梦都不肯。”

    “我那时候以为生时不会与你相见,哪怕是梦里,等我长眠的时候,就睡在你身旁,让你躲也躲不开。也可以好好的求你原谅。”

    “徐家人也并没有全部殒命在那场大火里。你祖母在府门前痛陈景璘的不是,只是为了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而已。”

    “我找了几具难民的尸体,把松哥儿,柏哥儿,松姐儿,还有你大嫂换了出来。我毕竟没有办法庇护所有人。后来他们去了济南生活,不会再有人找他们的麻烦。”

    “到了新朝,我去见过他们一次。松哥儿已经长成了少年,不过,他也不愿再恢复从前的身份了。我就给他换了户籍,让他将来若是想出仕,也能参加科考。”

    他自顾自的把话说完,沛柔已经哭成了泪人。

    他一边给沛柔擦眼泪,一边道:“这些事今生都不会发生了。怎么前生真的受了那么多委屈都没有哭成这样,今生倒总是哭。”

    “前生你我走到尽处,你在我怀里,我都成了那样,话也没法说下去,你也还是好好的。平静的说着那些话,叫我每想起来就心痛一回,夜夜都无法安枕。”

    沛柔扯过他的衣袖按在自己眼睛上。

    “……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没有人告诉我……我那时候真的太恨你了,我只是假装豁达,不想再因为爱,因为恨而每天想起你而已。”

    “我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自以为很爱你,却从没有真正理解过你……”

    齐延与她说这些,也并不是想要让她哭,想要让她感动。

    只是想让她知道在她走了之后,仍然有徐家人活在这世间,让她想到前生的时候也能不再那么沉重而已。

    “好了,别哭了。就算是焦仲卿,也有在他妻子面前,说出‘贺卿得高迁’这样诛心之语的时候,更何况是你我。”

    这说的是《古诗为焦仲卿妻作》里的故事,焦仲卿与他的妻子情深意笃,却被迫和离。妻子为父兄逼迫,不得不改嫁时,焦仲卿指责她背信的话。

    “是我自己没有同你解释,是我的错,你怨怪我也无可厚非。不过……”

    沛柔渐渐止了泪,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齐延把自己的袖子从她手中抽出来,“你得给我洗衣服了。”

    沛柔就用手蒙了眼,“浣衣坊的人会洗的。”

    齐延没有回答,床帐中是一阵轻微的声响,是他在脱衣服。再后来是沛柔轻声埋怨的声音,“哎呀……烦死人了,待会儿又得去洗一遍。”

    灯影摇,更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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