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似火烧啊,方循头上顶着正毒的火盆子,官道上往来的行人车马也着实不少,听说是再往前十里左右就有个专为行脚赶路之人设下的圩市,也难怪周遭之人如此步履怱怱,原来是图个歇脚偷闲。
“咦,那后生怎的一头白发?”“嘶,还真是怪哉怪哉。”“啧,你别说,我瞧着倒像是肾气不调,水不藏精,年少即虚啊!哈哈哈”方循闻言,斜睨了那人一眼,自怀中掏出块布将长发包住,这一头白发一路来也招了不少异样的眼光。
方循不再理会旁人,心里头细细地盘算着:办下白事,包着圈下坟地的花销,手头上还剩着九百余两的银钱,此次去往皇城拜师,想必有许多仍需打点之处,还是省着些为妙。
汗水紧贴着前胸滑落,前襟早已被打湿而粘在胸膛上,头巾也焐湿了,方循此刻是心如汤煮,口焦舌燥。他暗自嘟囔:“得在夜间赶路了,就算遇上伙强人也认了,总归比晒死好。”
“哟一一,甜水梅汁儿,北原冰坨坨!最是消暑哦,呜呼,诸公何不趋此!”不知不觉,终究是让方循赶上了这圩市。方循双脚瘫软,捡了张长凳坐下,又驰去头上布巾。
对着正在摊前忙开的妇人朗声道:“店家!”妇人一转身,竟是个暴眼红牙,虎背熊腰,样貌奇丑的:“来了,这位客官,要些什么?”
方循抽了抽嘴角,陪笑道:“嫂嫂,来碗梅汁驱驱暑气。”那妇人忙开后,便倒了碗梅子汁给方循,还将瓮内所藏冰块挑入碗中,又把木盆内用水浸着的浮瓜沉李一并招呼上桌。
故作羞涩地道:“还是个小相公,这白发如雪,生得怪俊俏的,小嘴也够甜,快尝尝嫂嫂这梅汁如何?”方循仰头一闷,只觉舌底生津,通体凉爽。开口笑道:“嫂嫂这梅汁好解渴!”语罢又用了些瓜果,这才恢复了些许元气。
方循正与那妇人打趣:“嫂嫂天生丽质,倾国倾城,就连那号称有着沉鱼之美的施夷光也是万般不及啊!”那妇人听完直咯咯地笑,却又问道:“施夷光何许人也?”方循左眉微挑,违心地道:“是我家乡的一位浣纱女,何能及上嫂嫂这花容月貌?”
继而又面露难色:“怕是要难为嫂嫂了”“怎的?”“我这囊中羞涩……”那妇人掩嘴一笑:“无妨,就当是小公子你途经此地,讨碗水喝,如何?”方循大喜:“多谢多谢。”
一阵寒喧过后,他收拾着起身,又向妇人躬身打拱做一谢礼,就迈步湮没在熙熙攘攘中。“好人呐”方循此刻暑气尽消,端的是心神舒爽。
“马匹,上哪找马匹去,这云都迢迢逾千里,若是因脚力耽搁了青崖开山收徒的限期可就得不偿失了。”在久久搜寻无迹后,方循拉下面子拦下了一位书生。
“这位兄台,小弟我初到贵宝地,以身衔要事之故求取马匹,只是这天地莽莽,良马欲谋无道,不知可否委身指点一二?”方循说道。那青衫儒生礼数倒也周全,报以一笑,回礼道:“大兄说笑,左行百步,但见巷口,里数三家,便是马行。”
方循道谢,待那青衫的走远才长吁一口气,与学儒的说话就是麻烦,礼节繁杂不说,文诌诌的声腔听着也直叫人头疼。摇了摇头,方循依着那书生所指,背手踱进了一家马行。
“堂倌,给我牵匹上马!”方循好不容易逮到家马行,此刻已是迫不及待。堂倌闻言展颜:“好嘞!还请这位客官随我移步后堂马厩挑马。”
他看到的是马,满满当当一马厩的马。“这……在下也不谙相马之术,只想择匹脚程快的上马,还望伙计你莫要行那诓骗之事便好。”“得嘞,承蒙贵客看得起,这就为贵客挑马。”
第九章 冥冥天定得明霜(1/2),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