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难从命。”那姑娘的表情没有一丝起伏,罗裙衣摆一掀,只听得她手上的银色手钏发出清脆的声响,竟已一步行至藏冥面前,仿佛是嘲笑一般的轻嗤一声,待藏冥回过神来,那原本钉在墙上的金丝鸟笼已经被那姑娘提在了手里。
“我不过是想要喝你一口血,你犯得着关我这么久吗?小爷挑嘴得很,你被小爷看上是你的福气,何况小爷这不是还没喝到嘛!”灵蝠刚好解开嘴上的封印,连忙趁着被下一次禁言之前抓紧大吼大叫。
藏冥见那姑娘长得一身傲骨,方才就在想她应该不会故意找冥界使者的麻烦,多半是那蝙蝠去招惹得人家,眼下听到那小黑这么一说,藏冥脸上一红,羞愧得恨不得立刻找个山头隐居下来——冥界都是些什么货色……若不是那阴阳门的情势迫在眉睫,他恨不得那馋嘴的灵蝠直接变成只鸟,藏冥深吸一口气,将堵在嗓子眼儿里的尴尬和无奈咽了下去,咳了一声欠身说道:“下属做出这样冒犯姑娘的糊涂事,实在是在下的疏忽,只是这灵蝠实在是不可或缺的灵物,还请姑娘给在下几分薄面,恕在下的管教不严。”
那姑娘没有作声,看了一眼藏冥似是深吸了一口气,想想也是,灵蝠口口声声称眼前的这个人为“主子”,“大人”,想来也应该是那边当权的人,这个人非但没有用他的身份要压人一头,反而还如此谦卑有礼地给自己道歉,就算再生气,这灵蝠罚也罚了,骂也骂了,聪明的人都应该知道,眼下应该给那人一个台阶下了。她倒也不是畏惧藏冥的身份,也没有想要这只灵蝠的性命,况且这几日这家伙关在这里着实聒噪得很,倒不如骑驴下坡地放它回去,也能得个清静。
笼子里的灵蝠还在吱哇乱叫个不停,姑娘将它提到面前冷冷地扫了一眼,片刻间灵蝠就像一条离水的鱼一样,张着嘴光出气儿不出声儿了——禁言术。姑娘满意地嘴角一勾,提着笼子往藏冥的方向走去,突然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姑娘的发梢微动,手里的剑早已出鞘,回身便是剑挑烛火地一抬,若是来人猛冲之下来不及止步,这一剑便会快横准地直插他的咽喉。不过,姑娘手里的剑在她扭头的那一瞬间便是一滞,因为她撞上了一双孩子清澈而坚定的眼睛,手上猛一撤力,剑刃堪堪避过那孩子稚嫩的脖颈,凌冽的剑气却是避无可避地留下一道血痕。
趁着那姑娘晃神的功夫,小少年一把抱过笼子,几个跟头便轻巧地跃上屋顶,一边打开笼门,一边做了个鬼脸:“谁都不许欺负我兄长!”这边还在得意忘形地手舞足蹈,那边灵蝠已经一头钻出了笼子,甩掉那笼子里的束缚咒,它的灵力也在瞬间猛增,一下便挣脱开了禁言术,只是它并未意识到方才那姑娘已经有意放它一马,还满心以为是自己福星高照,眼珠子一转,两只爪子以迅雷之势扑向还在乐呵着的小少年,抓起他的肩膀便是直冲云霄,不忘冲着两个满脸惊诧的大人解释说明:“小爷借这个小东西防防身,主子大人放心,那凶丫头不敢动这个小东西,小的保证脱身之后把他全须全尾地给您带回来,回见!”说完就提留着鬼哭狼嚎的阿绫往天际飞去。
此时的藏冥真是动了把那灵蝠拔毛的心思,亏得他一世英名,手底下怎么尽是这般蠢笨之人,还说要把阿绫全须全尾地带回来,本王将你掐头去尾信不信!藏冥窝了一肚子的火没出放,把手上的骨节捏地劈啪作响,泄愤似的御剑追了出去,冷不防感受到了一股子强大的灵力从背后席卷而来,藏冥一扭头,那姑娘也御着剑冰霜满面地跟在后头。方才在院子中,藏冥便觉得这姑娘的底细肯定不简单,但是为了不在这阳界引人注意,息事宁人地把那惹祸的死蝙蝠带回去,他也只好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现在才知道,原来刚刚这姑娘根本就是隐去了大半的灵力,眼下从她身上所释放出的灵力简直无穷无尽,说句夸张的,便有气吞万里山河之势,而且……她用的还是冥界的灵力。
藏冥有心细问,然而现实的情形却不给他机会,灵蝠一路拽着阿绫狂冲,前方已经能瞧见阴阳门所在的山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