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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识之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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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地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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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你没事那就请你快点出去好吗?这东西很重啊。”白琢寒大喘气了一下,冷语方才一直注视着他的脸,听了这句话便又将目光往上移了一些,这才发现白琢寒的双手交汇在头顶,正死死地顶住了摇摇欲坠的顶棚。方才下来的时候,苏锦便注意到这地窖挖的极深,一方面是为了储存粮食,一方面也是为了抵御不知何时而来的暴风,这整块塌陷下来,重量可想而知,白琢寒顶住棚顶的一双手骨节分明,关节一片惨白,显然是用了很大的气力,不过他本人似乎还游刃有余,丝毫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番费力。

    “你……”

    “你什么你……方才不还拽得跟个大爷一样,你既是国主派来的,功夫应当不差,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倒跟个普通人一样了?”白琢寒知道面前的这个丫头身手绝对不简单,之前两人打了个平手,他只用了三成功力,而对方肯定也未使出全力,若是认真打一架,谁赢谁输,还真是不好说。

    “我也想出去,可是怎么走。”冷语这话倒是不假,顶棚一塌整个地窖鲜有立足之地,她眼下正被白琢寒挤在墙角,两人几乎就是脸贴脸,根本动弹不得。

    两人正僵直着大眼瞪小眼,头顶呼地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滚落,冷语刚要抬头,白琢寒的手便“噌”地定在自己脑门前,手掌一覆,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块被抛在了地上。方才见石块滚落,白琢寒心未动,身先行,完全没考虑到手顶着的这方天地,人往前一倾,石块是抓着了,但是这压力全撑在了一只手上,将他活活往冷语身上“压”去,跟旁边几根不中用的歪斜立柱别无两样。

    大约是感念白琢寒的两次救命之恩,冷语见他此刻的狼狈像也无半点讥讽之意,她微微侧了下身,腾出的右手一挥,从掌心内缓缓现出一柄宝剑,她将这剑握在手中默念一句咒术,那剑便化作七尺红绸,一段缠在横梁上,另一端则从洞口的缝隙中钻了出去,顶棚吱吱嘎嘎作响竟是被一股子看不见的力量慢慢拉起,就好像是外头有一群人正拽着它往上拉似的。感觉到逐渐逝去的压迫感,白琢寒终于可以正常地说话了:“喂!为了感谢本公子的救命之恩,你以后记着要对本公子礼貌一些。”他仿着冷语素日里淡然避世的模样和口气,半是期望半是威胁的说了这番话。

    红绸往上拉的速度有些慢,白琢寒手上承的力道虽然松快了一些,但是他堂堂七尺男儿还是被个“房顶”牢牢封在地窖里头。距离这么近,他的鼻尖都快戳着冷语的脸颊了,她眼中一汪寒潭,似是冰冷刺骨,却让人移不开眼睛。冷语此刻正在聚精会神地用意念控制着红绸,自然是目不斜视,直愣愣地看着白琢寒身后的地窖入口。

    白琢寒原本正在耐心等待解放的那一刻,俊俏的脸突然有了一些扭曲,还未等冷语反应过来,对方眯起眼睛,不大不小地打了一个喷嚏,头一点,嘴唇轻轻地在自己的唇上碰了一下。

    顶棚被整个拉起,外头的阳光撒进了阴暗的地窖了,将呆立着的两个人笼在薄薄的光晕当中。白琢寒不知应该是道歉还是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竟一直保持着方才俯视的姿势看着冷语,沉默之中,反倒是冷语先开了口,平静如水:“出去吧,别忘了土豆。”

    竹院里。

    一回想起这个场景,刚脱下脏衣服的白琢寒脸上又是一阵热,急忙在盆中捧了些水往脸上扑。刚才和苏锦两人灰头土脸地带着两袋粮食回到竹屋时,发现白琢贤已差人送来了水和换洗衣物,想必也是觉得冷家两兄妹的形象比起普通的难民也显得过于狼狈了。刚放下水盆,听闻院落中有人“悉悉索索”走动的声音,白琢寒赶忙系上腰带走了出去,只见冷语背着一竹筐正往外走,筐中满装着方才两人拼死从地窖里运出的粮食。冷语此时洗去了一身的尘土,换上了元都的服饰。

    在灭都之前,元都盛产棉麻丝绸,印染工艺也是一绝,九域之中,昆酒元布,说的就是元都的织物。加之灾民们出逃前曾在王城内驻扎过一段时间,王城里那些上好的细软,大伙儿也是挑了些合适的当做行李。于是乎这群灾民个个衣着光鲜,要不是面带愁容,队伍中又有不少老弱伤残,乍一看还以为是大户人家的商队呢。

    眼下冷语穿的正是元都最有名的“雾水谣”,衣料上慢慢晕染开的水青色,渐浓渐淡,就如同是瀑布下升起的水雾,如梦如幻。那人儿虽称不上倾国倾城,但是肤若冰霜,明眸皓齿,长发随意地在脑后挽成一束,只用一支碧色的紫阳花发簪做点缀,倒是与身上这一水儿的清波相配得很,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让人只敢远观,仿佛凑近了连那呼吸都是对仙子的亵渎。

    见那姑娘天仙般地从自己面前飘然而过,白琢寒突然意识到,自打前几日撞见这个叫“锦娘”的丫头,自己虽然天天和她待在一起,但两人不是拌嘴就是斗法,直到今日,白琢寒才算将她看了个真真切切,打扮一下算是能看,但也不过是个和溪宁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嘛,性格怎么会差这么多呢?

    就在他一晃神的功夫,冷语已经背着竹筐往外走了,“艾,你等等。”白琢寒从她手中夺过竹筐背在自己身上,冷语一脸不耐烦得想要一掌把他推开,却被白琢寒捉住了手腕,抢先说道:“不管你愿不愿意,现在我们都得装作是兄妹了,这也是你自己说的,为了要隐藏身份,就连自己也得相信。所以我们最好待在一起。”

    冷语垂下眼眸,大概是思索了片刻,回了一句:“随你。”言简意赅,大约是连多一句话都懒得说,手腕一旋甩开白琢寒,径直往村落的中心走去。白琢寒提提了身上那个沉甸甸的竹筐,一步不落地紧跟在后面。

    破败的院落内,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在将倒下的篱笆扶起来,他穿着元都的服饰,只是略显陈旧,与他背上绑着的那柄宝剑有些许不相称。那剑看似并没有镶嵌有名贵的宝石,然而整个剑身都透漏着一股子寒气,咄咄逼人的剑气仿佛要从剑鞘里冲出来一般,着实是一柄好剑,一柄出鞘便要见血的剑。

    “有人吗?”一个水青色的身影在半人多高的篱笆那头向院子里面张望,旁边还有一个背着竹筐的男子。还未等男子回话,那本就摇摇欲坠的院门便被推开了,探进来一个清秀的姑娘,“你好!”

    “有事吗?”男子拽紧了手中刚才用来打扫院落的扫帚,自己搬到这个偏僻的房子来,无非也是想图个清静,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不速之客上门了。

    姑娘又拽进来一个男子,从他身上背的竹筐里拿出了两个土豆和两个玉米:“你放心,我们不是什么可疑的人,我叫冷语,这是我哥哥冷言,我们兄妹俩原先在这驿站里开个茶铺,卖些吃食为生,谁知道会遇上这档子倒霉事儿。这个吃食都是我们俩刚从地窖里挖出来的,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当做干粮那是再好不过了。在荒漠里走还是得自己多做些准备,你说是吧?”说着便把东西往那男子的手里塞,男子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去捧在了怀里。

    “艾,对了,还没有请教兄台大名呢,以后在路上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在下杜容,只是在下武艺不精,想要互相照应可能也是力不从心,我们还是各自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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