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比自家小妹大了二十岁的凉王踮起脚尖,一路尾随在李若昭和卓圭身后,探头探脑地凑到帐门外,耳朵在帆布贴得紧紧的,直到——
有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凉王的肩膀。
吓得专心致志听墙角的凉王立马转头。
风吟拎着食盒,笑眯眯地站在凉王身后。
“凉王爷是找长公主有什么事吗?直接进去说吧,凑在门口奴婢还以为是哪个兵士呢。”
他忙摆手,“没事,没事,你这是……”
风吟晃了晃手中的食盒。
“给我们家殿下送点心。”
“哦,”凉王一边往外退一边指了指帐内,“那你忙你忙。”
若昭从卓圭帐中出来,再由着风吟推到李世默帐中时,李世默正一个人独自坐在榻上。
“我等你好久了。”
听起来颇有些委屈。再抬头细细端详,一向温凝如玉不变声色的宣王殿下嘴巴嘟嘟的。
“说好帮我换药,一转眼便不见了踪影。所以你刚刚去找……卓圭了?”
不欲多说跟卓圭聊了什么,若昭晃了晃手中的药瓶,“给你拿药。”
李世默没答话。她还是没说实话,她跟卓圭到底说了什么。就像她永远不会实话对他说,她跟萧岚,又有哪些仅属于他们的秘密。
目光落在面前坐在轮椅上的小小人,浓密的眼睫上落了一层白白的雪花。
他忽极悲哀地想。
面前这人是李若昭啊。
无冥冥之志者,无昭昭之明;无惛惛之事者,无赫赫之功。
她是他见过最聪慧、最善谋的女子。如果她没有残了腿,没有如此说不口的身世,她本来应该是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小公主,本来应该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是整个大唐如同朝阳一般最耀眼的存在。
身负如此惊世的才华,仰慕她的人本就该如过江之鲫,一个萧岚,一个卓圭,怎么够,根本就不够。
而他偏偏又是那个最没有资格说出口人。
那他又在酸涩些什么?
沉默得有些难堪,若昭指尖摩挲装着白药粉的瓷瓶。
“我跟卓哥哥,算是,这么多年的兄妹吧。你知道皇兄,他一直拿我当对付陈家的刀子,我跟他,只有利益,谈不上什么感情。这么多年当兄长对我好的,也就只有卓圭。”
若昭抬眸打量李世默的神情,似乎,更黑了。
才意识到自己的解释不太对,忙补了一句。
“当然我们也有利益关系。你知道关中人称‘白圭再世’的卓公子,也是风波庄的钱袋子。我这些年活动吃穿用度不愁,很大程度是因为他。他这些年生意能有那么顺利,很大程度也是因为我。”
感觉自己这次说的对了,她再强调一遍。
“利益关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