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贵妃顺着若昭的目光往外望,当然什么也没看见。回过头两人相对,她眨巴眨巴眼。
怎么说?
“你听到来自献陵的消息了吗?”
提起鼎州,再调笑的心情都提不起劲来。若昭眸子暗了暗,沈青绾这步棋在危险的时候临阵倒戈算她失策,也怪她这些时日一直在想救李世默出府的逐项事宜,完全忽视了沈青绾可能反水的踪迹,尤其没想到最后赔进去一个宁妃娘娘。
“听说了。是储秀宫唆使沈青绾谋害苏芷兰?”霁蓝色流光奕奕的萧贵妃暗忖,随即眸间一转看向李若昭,“不是那么简单吧,跟你有关?”
确实有关。沈青绾是她安插进去的人,无论其间的关节究竟如何,于情于理她都该负全责。
她极力在人前屏蔽继续往下想的思绪,强迫自己阻断关于李世默的任何思考。心下微微的抽搐实在太分散精力,她是一个谋者,切忌带入任何情感,在人前的每一刻都必须保证最好的状态。
“啪”的一声小锤落下,刚刚锤了许久没动静的核桃再次炸了个粉碎。小碎屑差点溅到若昭眼睛里,雪澜见状忙上前收拾。
若昭抬手制止了。她望向萧贵妃,不知是被核桃溅到了还是心下大恸,眼圈微微发红。
“鼎州献陵的事另说。但这件事的最终结果指向却非常明确,沈青绾动的手脚在诸位朝臣面前板上钉钉,李世训已经不可能在长安朝廷,谋取到丝毫的利益。
“跟李世训打交道这么久,我了解这个人。花样比本事多,给自己留的退路比前路多。如果在长安毫无前路可言,他们完全有可能放弃长安,重新回到西突。协助西突伐唐,就是他们回去的投名状。”
她把一粒被砸得粉碎的核桃扔进嘴里,再咀嚼时已经察觉不到任何苦味。
“甚至回过头重新审视六月十七日敛芳宫,李世训以沈青绾为诱谋害宣王一事。宣王大获全胜的最重要原因在于,李世训这个局布得太过粗糙且仓促,很有点孤注一掷的意味。”
“如果换一个角度解释看,一切就说得通了。李世训最后孤注一掷,赢,便是太子,输,只要不是即刻被处死,便可借阿史德入侵的机会回到西突母国。”
“所以在其中我要做的事是?”
“你且听我说完。”
若昭摆摆手。
“如果我所说的一切都成立,如果他们真的要走,在走之前,只要有机会,他们很可能不会放过一直在幕后操盘的我。我也正好趁此时机会会他们,尽可能多的从他们口中套取来自西突的消息。”
不知何时,轮椅上的女子早已无嬉笑的神情,她沉眸,指尖下意识摩挲着锋利的碎核桃皮。尖头处扎在指腹,十指连心的痛让她整个人格外清醒。
“但这件事比较冒险,确实还需你帮忙。”
懂了。
“你想让我帮你留条后路?”
萧贵妃不喜看她这般审慎的神色,故意挑眉,一身冷艳的霁蓝色与顾盼神飞的眉眼显得尤为讥讽。
“怕死?”
事情差不多说完才能喘口气,若昭咧嘴,尽可能让自己看来举重若轻潇洒自如。
“那可不。我胆小,命又金贵,当然要想方设法保住命,才好继续卖你下一个人情。所以,贵妃娘娘,你可得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