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迷雾森林中的妖魔既已不在,你说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守在这儿?”明廊好像是在问我,又似乎是对着天空。
我没有回答。泽梦令囚牛镇守渔浜镇,当初若不是我们前去渔浜镇放出囚牛,也许渔浜镇尚可安稳平凡的继续生活,不至生灵涂炭。
既是无识院长曾言盛京城将有大劫,我们又岂可儿戏,让悲剧再度重演?
明廊见我不语,声泪俱下:“若是再让我选一次,我一定跟着师兄离开,也不至受这数年的孤独之苦。从前我不懂,如今这些年我总算明白我与师兄无关风月,是以真心,长长久久的真心。明廊别无所求,只求凝砚姑娘能留下一隅让明廊今生留在师兄身边足矣。”说完明廊扑通一声跪在我跟前。
我慌忙想要扶起她,不知所措:“明廊,说笑了,昀潭想要留谁在他身边是他的事,又岂是我能决定,你跪我又有何用?快起来。”
“不。”明廊直直看着我,笃定的样子,“师兄他只听你的。只要你开口,他会同意的。”
我被她说的感觉怪怪的,昀潭哥哥对我是很好,但我也确实没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前几日我心情不佳,闹了闹脾气,他也没表现出无论我做了什么都会原谅我的样子。若是今日我擅自做主替他答应,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我好生搀扶明廊坐下,耐心解释:“明廊,这件事我是真心做不了主。我与昀潭分属同门,但论起辈分,我还得尊称他一声师叔,称你一声师姑,我又怎么能决定你们之间的事儿呢?明廊姑娘莫要为难于我。”
说完一派冠冕堂皇之言,落荒而逃。原以为明廊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竟是这样的事,也是无奈,为今之计,走为上计。
“凝砚知道为何我想要留在师兄身边吗?”明廊站起来,面色凝重。
“我。。。。。。”
“因为我爱他。”明廊说的坚定,还没等我反应,便急急的将答案告知。
爱?这个字我是第一次听人说起,世间情爱之事似乎只有那些话本子中荡气回肠的故事里才有。
明廊之于昀潭有情,也许我心里是知道的,只是她突然这般笃定又大胆的说出来,倒是叫我措手不及,不会应答。
“因为我爱他,所以我只是希望能呆在他的身边。而凝砚姑娘究竟是有情还是自私?听闻师兄不过说了一句明廊好看的话,凝砚姑娘就一直与师兄赌气,你这不是爱,是占有,是自私,希望普天之下,师兄只对你一人好!”明廊提高音量,明明是些伤人的话,却依然如鹦鹉般动听。
明廊回想那日顺口问过子卿我为何生气,子卿随意回道‘还不是因为姑娘太过美貌,让我们的昀潭公子面对凝砚提问时说了姑娘好看的真话。’
那日不过是些无心之言,明廊也不知为何将此事记得尤为清楚。之后在与我相处时,更是知道我在很多事上显得尤为愚笨,尤其是情爱之事。
我知道那几天是我太过任性,太过自私,只是因为我灵力尽失,所以无论是昀潭还是子卿他们都不愿过多的责怪我。
可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如此的荒唐。可却是让一个旁人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唯一不知道的是有些事情,当事人觉得无妨,并没有所谓的自私一说。
情爱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并不需要挂怀别人的目光。但那时的我真的以为明廊说的是对的。
最重要的是昀潭哥哥曾经的确生气过,所以我更加认定是我太自私,失了修道人的气度。
直到很久以后明廊才悄声告诉我,她是因为了解我,所以才说了这些话,希望能说服我留她在昀潭身边。
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已是日落十分。我踱着步,仔细想着该如何同昀潭哥哥说明廊的事,想来昀潭哥哥定会觉得我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之前的无端胡闹也能一笔勾销。想到这儿,我不禁轻笑出声,不由加快了脚步。
巷子里的小路坑坑洼洼,崎岖不平,我不小心踩到石子差点摔跤。
起身继续前行时,突然看到前方闪现的黑影甚是奇怪。那人裹着黑色的外袍,戴着帽子看不清楚面貌,怀中似乎还抱着一个熟睡的女子。
那姑娘的脸露在外面,我恰好看见那张笑魇如花的面庞。只是那笑太过诡异,太不真实,并不像是真心的笑容,倒像是受人迷惑。
我来不及想太多,小心谨慎的跟上前。如今我虽灵力尽失,但自来脚步轻缓,很难被人察觉,所以跟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我随着那人进入了迷雾森林,一直不敢现身,担心不仅救不出那姑娘,还会给自己招致祸端。
那黑袍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人,我若贸然行动,恐有危险。一路上我都留下了国学院独有的记号,想着昀潭他们能来寻我。
黑袍在迷雾森林中穿梭自如,如若无人之境。
我转念一想,这迷雾森林中的禁制定是被此人更改。那他会不会就是当年无识院长封印的妖魔?还是魔族中派来救此封印中的人?
若真是魔族中人,我倒并不如何害怕。师父曾将魔族手令麒麟玉交于我,如今我虽发不出这手令的威力,但魔族上下皆识得此令。
在人族许久,我一直不敢佩戴此玉,我在虚空之地找了好久才找到被那只臭猫玩的到处扔的麒麟玉。我小心塞于袖中,以备不时之需。
黑袍走了好一会儿,离森林中的那座山越来越远。难怪我们一直没有找到他,因为他一直不在那处山脉。
终于在一个并不起眼的小山洞,黑袍停下脚步。
洞中狭窄,仅能容一人通过,但走过那段狭窄的道路,洞中又别有一番天地。这洞像是个溶洞,偶有滴水之声传来。
我变换步调,以水声掩盖我的踪迹。幸好这一路走来,不是有风声就是有水声,可掩我行踪,若是悄无声息恐怕我早已暴露。
黑袍将那姑娘放置于石塌上便开始解她的衣衫,一件一件,不急不慢,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我有些着急,不知道黑袍究竟要干什么,但姑娘家的衣衫是不可以在旁人面前脱的。
我一路明明留下了记号,为何昀潭他们还未来寻我?难道还没回客栈,不知道我离开吗?如今的我灵力尽失,如何能救这姑娘?
国学院木剑,毫无灵性;灵猫灵气充足,可惜尚在休眠;麒麟玉绣花枕头,我无灵力便发挥不出它的力量。。。。。。修暝剑!?对了,我还有修暝剑。即使我灵力尽失,操控不了它,但它认主。
我祭出修暝剑,令其在外间有所动静。果然黑袍被打扰,听到向来隐秘之处,竟有不同寻常的声响,便出门追查。
黑袍走没多久,我急忙出来带姑娘离开。但那姑娘昏昏沉沉,满脸幸福享受的样子,定是被那黑袍困在了美梦中。
我匆忙穿好姑娘的衣衫,哪只那姑娘竟像只八爪鱼般搂住我的脖颈,嘴里不断低吟着,甚至在我的脖颈间摩挲起来。我赶忙扯开那姑娘,用袖子擦拭着脖子,昀潭哥哥曾说不可以让任何除他之外的人摸我。
这姑娘我好心救她,怕不是想我回去挨昀潭哥哥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