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敢胡说,那奸夫是向府的三当家。如今正被罚跪祠堂,估计跪个一夜也就没事了。”胖大叔掏出一壶酒,拿出两个杯子邀请瘦大叔一道喝酒。
瘦大叔接过酒杯,嘴上骂骂咧咧的:“像三当家这样的人物,要不是这贱人勾引他,断不会做出此等抢侄媳之事。”
“你啊,真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三当家可是风月所里的常客,恐怕早就看上人家姑娘,趁着大婚欺侮了人家姑娘。你还不知道吧,大婚当天在新娘家的人连同喜娘全被支走了,你说这支开所有人,要是没我们镇长大当家的授意,就凭他三当家一个人有这本事嘛?”胖大叔喝了些酒,说的兴致勃勃。
“原来是这样,那这姑娘也真是够可怜的。”瘦大叔开始有些替轻丝惋惜。
胖大叔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冷哼一声:“可怜,那就只能怪她找谁不好,非要找我们的镇长公子。他家七公子听说已经被永安学院录取,这永安学院出来的哪个不是封侯拜相,前程似锦,怎么可能讨个打渔的乡野丫头!”
瘦大叔点头应和。
“还有啊,今天我去他们向府送鱼,听到那七公子正大骂族人,想来已是知道此事是他们自己家搞的鬼。于是便在门边听了一会儿,后来老爷子骂了他一顿,骂他不思进取什么的,还问他是不是要放弃自己的前程!那七公子之后也没说什么,应该是默许了。毕竟谁会真的为了这么个丫头片子,让自己身败名裂!更何况还是个不洁之人。”胖大叔酒意上头,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但说话还是十分有条理。
瘦大叔摇摇头,叹着气:“那也只能可怜人家小姑娘了!”说完和衣而眠。
轻丝依旧双目紧闭,唯有一行清泪从眼角默然留下,嘴唇紧紧地抿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回忆中是死一般的安静,没有任何波澜,这回忆的主人心已死。
我伸出手,试图拭去轻丝眼角的泪水,却像在触摸另一个时空般,遥不可及!我的眼泪依然止不住,心中悲怆难耐,紧紧抱着自己蜷缩在一旁。知道无力回天,知道自己不该深陷其中,我只敢小声抽泣,拼尽全力控制自己的心神。
昀潭将我揽入怀中,温柔的哄我。
我问他:“为什么男人的宏图霸业一定会被区区一个女子阻碍?难道娶了轻丝,他就不可以去京都求学了吗?轻丝不是已经答应让他去京都了吗?”
次日清晨,族人便宣布根据族规,要将轻丝处死。
轻丝困在笼中,一直向外望着,想着她的七哥哥来救她。最终她由期盼转为绝望,眼神越来越绝望。在海中挣扎时,喊着:“向行均,我恨你,我恨你。。。。。。”
向行均!我几乎不可置信的望着轻丝,朝她跑去,一遍遍捞她。我仿佛感受到了海水的冰冷刺骨,令人心寒。
我惊叫着问她:“你说什么?向行均,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是青儿的父亲,那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战神,当年竟是如此绝情!
我初见那少年时的熟悉之感油然而生,那眼神因为像极了青儿,所以才觉得那么亲切又熟悉!
轻丝听不见我说话,只是临死前一直哭喊叫着向行均,说恨他!
昀潭拉住我,紧紧抱着我,在我耳边肯定道:“不用确认了,不用确认了!”
我几乎疯了一般推开昀潭,朝他怒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还想一直瞒着我吗?”
“向将军虽与年轻时的容貌有些变化,但我还是一眼便看出来!怕你接受不了,才不和你说。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对不起,凝儿。”昀潭小心翼翼的向我靠近,不顾我的怒骂低吼,一直紧紧地抱着我。无论我如何打骂,都不愿放开。
此后轻丝虽魂魄已失,但却凭着股怨念游荡人间,直到遇见泽梦的残识,才得以强大。
我们还是在这个小渔村,不过却是千年前的渔浜镇。那时的渔浜镇还没有名字,村落里也没几户人家,出海打渔的人也不多,大家只是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单生活。许是轻丝的指引,我们在机缘巧合下进入了泽梦在渔浜镇的回忆。
泽梦独自一人,穿着粗布麻衣,周身并无半点饰物,却十分的灵气动人。她的灵识尚未打开,所以那个时候的她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姑娘,最多比别的姑娘多些灵气。
她十六岁的时候遇到了昀潭的先祖梁鱼,当时梁鱼告诉她,说自己是人族之皇。
泽梦呆呆的仰着头,笑问:“人族之皇?是很厉害的吗?”
梁鱼一脸宠溺的微笑:“嗯,是啊。你和我在一起,以后就不用再穿如此粗织滥造的衣服。你不是说很喜欢一个姑娘的衣服,觉得绣在她身上的蝴蝶特别好看?你可以穿比她还好看的衣服。”
“真的吗?那看来人族之皇是个好东西!”泽梦摘起路边的一株野花编织花环,戴在自己头上。阳光越盛,她笑的越发明媚。
泽梦的这缕残识断断续续,不像轻丝的清晰明了。
之后我便看到梁鱼和泽梦穿着喜服,没有任何旁的人围观,准备拜堂成亲。只是交拜天地前,忽听得将士传来魔族入侵的急报,让人皇赶紧回朝。于是梁鱼脱下喜服,没有一丝犹豫的走了,率领一众前来劝谏的部队就那么走了。为着人族苍生的安危,终究是要舍弃自己钟爱的女子。
泽梦穿着大红的喜服,一路追赶,可是马蹄声却离她越来越遥远。
那个时候的她还不知道伤心为何物,只是固执的追着,直到车马彻底消失在天际,而她再也看不到那个要同她成亲的人。
她就那么守着,心想他总会回来的。
我追着车马,妄图追上前方早已消失的车马人群。因为我知道此番梁鱼走后二人再见便是人魔大战,生灵涂炭之时,他与泽梦从此形同陌路。
她怪他一别即是永恒,而他怪她竟与魔族交易?
“梁鱼哥哥,别走。梁鱼哥哥,别走。。。。。。”我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不再看着泽梦,只是一个人固执的追着前方。
昀潭挡在我跟前,阻挡我的去路:“凝儿,醒醒。我知道我们已经在他人的第三层意识中,个人意识十分薄弱,但你一定要清醒,知道吗?你是凝儿,是我的凝儿,不是泽梦!快醒醒,我们出去!”
我听不见他说的话,心中只觉悲痛,倔强的伸出手,一遍又一遍想拉回梁鱼哥哥,却只抓到无穷的泡影。
“我们出去!”昀潭强行聚集灵力,试图令我恢复清醒。
我们现在不过一抹意识,根本无法使出灵力,昀潭强行引动外面的人皇剑,耗损修为不说,也支撑不了多久。
我有些恢复理智,但心中悲痛却无论如何挥之不去,我分不清自己因何而哭:“昀潭,你先走吧,别管我了,我好难过,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神!你走吧!”
昀潭紧紧抱着我:“说什么傻话,大不了我们一起呆在这儿,也挺好的。”
如今我们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曲烟宁、轻丝和泽梦一个都见不到。
周围明明没有光,却似乎是白茫茫一片;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觉被很多东西压制;昀潭明明不在我身边,却觉他就在我身侧。这是一个什么都没有,却什么都有的世界。而这种虚无的感觉越发强烈。
忽然,我听见有人说话,有人在喊我们的名字。是囚牛,他来找我们了!我喜出望外,用力向着声音方向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