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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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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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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年节,往往是临江上最热闹的时候,来来往往的船只载着的都是南来北往归家的人。王老汉来得早,大清晨的,天才将亮,他紧紧夹袄,打了个哆嗦,心说今日似是又冷了些。

    此时临江畔还没有什么人,三三两两的船家凑在一起,揣手跺脚地扯些家长里短。王老汉没去凑那个热闹,他往江边瞅了一眼,河面薄薄的一层冰,伸手一试,心下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等到天亮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就能行船了。

    不远处有马蹄的轻响,王老汉顺着声音望过去,雾气里走出来一个黑色大氅的年轻人,牵着一匹黑马。那马毛色水滑,黑亮亮透着灵气。好马,王老汉心下不住赞叹。年轻人也是一副好相貌,老汉瞧一眼,心下不住庆幸自个那正值芳龄的孙女不在,不然说好的亲事又要黄了。

    年轻人要过河,他要到都城朔阳去。

    “可渡河吗?”年轻人问。

    “得等等,”王老汉解释:“现在河面上有冰,等天大亮了才能走。”

    年轻人点点头,从马背上的一个布包里抓出一把马草,喂给黑马,王老汉这才注意到,马背上挂着的,除了两个包袱,还有一个长形的布包,看那形状,应当是一把长剑。王老汉再次打量了那年轻人。

    年轻人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好奇:“这位大爷,可也走过江湖吗?”

    王老汉笑起来,颇为怀念的模样:“算是吧,年轻时候跑过镖,当年也算有两分名声。”老汉说着,又打量一眼裹在绒布里的剑,赞叹道:“看样子就是把好剑,武艺不俗。”

    年轻人颇为自傲地一笑,认下了这句称赞,随后一拱手,自报家门:“在下商子桓。”

    这名字老汉是听过的。

    “澄空剑主商子桓,久闻其名了,”老汉看着他,竟是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你师父到底还是把刀剑分开了。”

    商子桓愈发惊奇,他急着赶路,故而来早了点,不曾想竟是遇见了奇人,心下生出几分新奇与欢喜来,言语中多了两分打探:“老先生,认得我师父?”

    “认得,怎么不认得。”老汉说完,没再看年轻人疑问的神色,转头看着茫茫江面,道:“可以走了,我送你过河吧。”

    临江位于徐州与乾州交界处,但凡打徐州去乾州,都要过这一条江。商子桓的目的地朔阳城,便是位于乾州中北部。

    “家在朔阳吗?”王老汉撑着船问。

    “哪啊,”江上寒意越发重,商子桓拢了拢袖子,呼出一口白气无声无息化在未散的雾气里,“又没成亲,哪来的家,无非就是趁着过年,去朔阳凑个热闹罢了。”

    “还没成家啊。”王老汉低声念叨了一句,他此时背对着船上的客人,商子桓看不清他的表情,单听他语气有些奇怪,便追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能有什么事,只是想起了我的小孙女,今年刚谈了亲事。”老汉手撑着船竿,目光没着没落的放空在茫茫江面上,约莫是想着家里那个正值二八年华的娇俏少女,语气不自觉的柔软下来。

    此时江面上雾气尚未散尽,视线像是蒙了曾轻薄的白纱,目光所及,只有这一条孤船飘在临江上。

    老汉提了一句小孙女,便没再说话,他握着手里的竹制的长篙,虎口摩挲着的竹身处圆润光滑,竹节处却有一处细小的缝隙。黑马紫砂在风中凛冽的寒风中打了个哆嗦,拿脑袋拱了拱商子桓。

    商子桓微阖双眼,侧耳听到了风中几不可闻的金石之声。

    临江不多宽,此时虽是逆风行船,风不大,也不过一刻钟的工夫便到了彼岸。王老汉把船停稳,接过了商子桓递过来的几枚铜板,这是早便定好的价格。商子桓牵了马,正要离开,就听王老汉叫住他问道:“你师父,身子骨还好吗?”

    商子桓一愣,随即有些了然,他说:“家师已于四年前过世了。”

    “无事了,随口一问罢了。”王老汉摆摆手,又招呼人上船去了。

    商子桓牵马离去,刚转过一个街角,陡然听到了一阵悲伤而又畅快的笑声。他脚步一顿,长叹一口气,便又牵着马走远了。

    乾州地处中原,过了临江,一路行至朔阳都是陆路,此时已经临近除夕,商子桓一路快马加鞭,总算在除夕当天下午赶到了。商子桓站在朔阳城外,看着城楼上五步一盏的红灯笼长叹了一口气,这才牵着马往里走。城门口的守卫似乎和他还挺熟,远远瞧见他便迎上来打了招呼:“南三公子,今年回的可比往年晚点。”

    商子桓只有苦笑。倒是周遭的有几位常在朔阳往来的商旅侧目向他看来。

    南姓不是个路边一抓一大把的姓氏,朔阳城里姓南的,又能被称上一声公子的,大约就是当朝太傅南平渡的儿子。据说南太傅的小儿子自小离家拜师习武,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了。

    商子桓姓南,他叫南修桓,商子桓不过是他行走江湖的一个化名罢了。

    南府位于朔阳城偏北的位置,从城门到南府,势必经过城中央一座名叫望江楼的地方,南修桓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竟是进去拎了两坛酒出来,这才加快脚步往家里赶。

    一进门就撞见了他大哥南修彧。

    南大公子是个十足的名门俊秀的典范,瞅见自个弟弟趴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南修彧姿态端方,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成功引起了南修桓的注意,然后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笑得谄媚的弟弟,道:“还知道回来?“语气控制的刚刚好,好到南修桓一点听不出来其中山雨欲来的怒发冲冠。随后还贴心地召来小厮,把南修桓的紫砂牵去了马棚,并且提醒南修桓趁着父亲外出未回趁早回屋把衣服换了,新衣已经放在屋里了。

    恰到好处的贴心对付浪荡游子总是最管用的,比如南修桓此时看着他哥就觉得格外的亲切。

    南修桓往年都会在腊八前赶回家,今年却拖到了除夕当日,这可不能算是个寻常的现象。南修彧略想了想,吩咐人去寻了南修荀来。

    南修荀是个很好认的人,远远的,南修桓就闻到了一股子浅淡但绵延的药香,不用看都知道是他二哥。南修桓回头,刚想打个招呼,就见他二哥脸色一变,一晃神的功夫南修荀的手指就搭上了他的手腕。

    “哎呦,“南修荀身子一歪就坐到了椅子上,翘着腿,道:“来来来,跟哥交代一声,伤怎么来的“

    南修桓哭丧着脸看着他。

    “别这么看着我,“南修荀一手搁在桌上笑眯眯得看着他,“望闻问切懂吗?这点眼力都没有我还混什么?“

    南修桓叹口气,垂头丧气地蹭到南修荀面前,二话不说就是个十足乖巧的模样:“就是一点小摩擦,和人动了手,不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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