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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还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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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逃亡第四站(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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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长焕的爹娘都不是坏人,相反,还都忠君爱国尊老爱幼,斯文有礼,跟姜家某些杀人造反乱伦的亲戚是不同的画风。对孩子也是悉心养育,教导孩子的时候,也叮嘱着要他们做个好人。可天晓得哪里出了错,一个两个,都养成了熊孩子。

    贺敬文对着个割了族叔的姜大,完全没有办法,也管不了人家。手指了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来,又急匆匆地跑去忙他那一摊子事儿去了。旁人的儿子、旁人的“家务事”,纵在他辖区内,也不归他管。那还管什么呢

    彭知县受的刺激太大,到现在还疯疯颠颠的,亏得姜大对族叔楚王凶狠,对这个岳父却好得不得了,怕他自残自杀,专门派人十二个时辰盯着,天天喂药,就怕他死了。彭知县人是没死,却也做不得事了,他原承揽的事务就又回到了贺敬文的手上,贺敬文现在忙得像只陀螺。

    贺成章比他爹就利落多了,对着啃了他妹子一口的姜二,并没有他爹那么怂。火速一卷袖子,就揍上了。贺成章今年十四,正在长个儿,一年多没见,蹿出老高一截,腰细腿长,裹在一袭青绸直缀里,恰似一竿青竹,风姿秀雅。再秀美的竹子,它抽起人来也是弹性十足,一抽一道血痕的。

    姜长焕还没到疯长个儿的时候,这半个月来奔波劳累又担惊受怕,瘦了一圈,依旧带着点顽童的模样。竹板敲顽童,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贺成章下手极有分寸,他已听妹子讲过了,姜家也算是对自家有恩,如果运气不好,姜千户家就剩这一根独苗了,是万不能打坏的。贺成章倒也干脆,扯过姜长焕往床上一摔,摔他个嘴啃泥,单手压着他的肥腰,另一手抬起来就轰上了他的肥屁股。

    啪啪啪

    姜长焕是挨了好几下之后才反应过来,他被打屁股了轰他整个脑袋红得像要冒烟,挣扎想爬起来“你你你,你怎么这样打人”

    呵呵,贺成章且揍且骂“嚎什么想招人围观你被打屁股喊呀你打你还轻了你还觉得你自己有理了么恃巧而趁人之危,你是不是很得意啊你卖的一手聪明”

    姜长焕是有点觉得自己是有急智,混了个媳妇儿,老丈人都没反对的事儿。虽然媳妇儿好声好气跟他,让他再考虑考虑,他心内实是以为瑶芳还记着他欺负她的事儿,怕他再欺负,又有当他年幼不大可靠。其实并不是不愿,只是不放心。一心想做出点成绩来,好叫人认同。对“大舅子”也十分坦率,承认了自己的行为。

    原以为大舅子生气也只是一滴滴,不想被暴打同学爱呢好歹做了很久的同窗啊姜长焕涨红了脸,双臂撑着被褥想逃离窘境,口里压低了声音道“那当时情势紧急二娘不肯走”

    贺成章下手更狠了“呸我看你是死不悔改情势紧急我的妹妹我不知道你以为她是因被你啃了一口才跟你走的想得美你”左手打累了换右手,“你真不要脸就冲你这心思,有妹子的人都不会把妹子嫁给你”

    别的,姜长焕就忍了,这个,他就忍不了,怒道“我怎么不好啦”

    “你哪里都不好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趁势胁迫于人,你好大的威风、好聪明的脑子纵然不做君子,也要见贤思齐,你倒好,没人教,就自己先做起人来了。我呸”

    打得双手热胀,贺成章才喘着粗气停了手。姜长焕特别想揍他,权衡了一下双方的身高,以及对方的身份,憋气质问“我是你什么人你敢这样打我”

    贺成章才不怕他,冷笑道“怎么你还很得意你这叫登徒子,知道么逮着了不打死,算你祖上积德要是有人给你写了卖身契,按了手印儿,你是不是就得老老实实给人家当奴才了你乐意你张个大嘴装什么傻子不会没想到这个吧你脑子呢”

    是被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也曾挨过揍,也曾听过训,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体会到,言语比拳脚更让人难受。无故指责攻击的话,反而好些,更让他难受的是,略一寻思,贺成章的,好像也有那么一点道理来的。

    贺成章见他蔫了一点,犹不肯放过他,真不敢想,自己妹子一路几百里地,带着这么个轻薄儿走了过来,做哥哥的恨得简直想把姜长焕剁了喂狗。他还担心姜长焕面上服软,心里存毒,又故意叹气开导“好歹同窗一场,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没计较的人。与人相处,自然要坦诚相待,你玩弄心机,当人家看不出来么看不出来的是你赚了,看得出来,你就将人得罪死了。”

    若非这是瑶芳的哥哥,姜长焕也不会到现在还耐着性子在听了,细听,好像真有道理。这等道理,他的老师们且还没讲到,他的父母也没跟他讲过。有一部分宗室的教育,真的很成问题。

    贺成章双手撑在这熊孩子的肩膀上,眼睛直勾勾地望进姜长焕的眼底,声音从牙缝里露了出来“譬如这一件事,我妹子叫你占了便宜,”狠狠攥了熊孩子一把,“我要再因此将妹子双手奉上,好叫你继续占便宜,你当我是脑子进水了么谁敢这么算计我,我恨他一辈子”

    擦还真是啊姜长焕醍醐灌顶。

    看着姜长焕瞪圆的眼睛,贺成章的目光丝毫没有退缩,直到将姜长焕看得垂头丧气,声道歉。贺成章心底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这子记恨,万一到外头了什么不该的话,有伤妹子的名誉,那就不好了。

    姜长焕也是机灵人,见贺成章表情没那么愤怒了,又声“我是真的喜欢她,不然干嘛讨好你爹啊”他那么蠢

    后半句没出来,贺成章也猜着了。他能觉得自己爹是个官场的棒槌,却不能让别人,虎着脸哼道“二郎今晚,趴着睡罢。”

    姜长焕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大舅子好难伺候。咽咽唾沫,堆起谄笑来,这样的手段对他爹娘哥哥屡试不爽“哎,大郎,我自幼没听过这样的道理,要不,你以后多给我讲讲”又苦着脸,“我爹娘整日也念叨要做好人,只是不曾得像大郎这般通透。”

    贺成章呵呵,你还没死心呐“旁人再多,自己不明白,也是没用了,也罢,你且歇息,明日还要启程呢。有事路上。你还不走要住我屋里吗”

    姜长焕灰溜溜地蹭了出去。

    室内,贺成章黑着一张脸,对着镜子看了半天,露出一个恶狠狠的表情,正一正头巾,理一理衣裳,大踏步寻妹子晦气去了。王八蛋,白长了一脸聪明相儿,居然被个猪头啃了

    瑶芳还没有睡,在船上呆得久了,一到了地上,两腿都是飘的,躺在床上都觉得身子在晃。一时不大适应,更兼遇到了兄长,心情有些激动,性起来翻看先前准备的地图、招贴。心里琢磨着下面的路要怎么走,已离了楚地,沿途大雨,道路也不大好走,还是得乘船,自己直接北上,消息递得慢,多拖一天,湘州就多一分危险。

    原这样走,为的是安全,现在与兄长、祖母会合,尤其祖母身负诰命,那就不用艰难冒险。直接找上江西道御史、又或地巡抚、卫所等等,倒是更方便且有保障一些了。这等事,应当是三处一齐通报,以防其中一个被收买。若是全被楚王收买了,那也只能认栽了。

    灯下将那半片衣裳又拿出来看了一回,朝廷官印的朱红印泥是秘方特制,经久不褪色,挺好辨认,此物却是不能随便丢了。

    贺成章见妹子房里灯烛未灭,抬手敲了敲门“二娘。”

    瑶芳心道,这天都黑了,他怎么又过来了青竹打开门,叫一声“大郎。”

    贺成章喝道“你们两个都出去,看着外面,不许有人偷听”青竹与绿萼面面相觑,看贺成章脸色不好看,多一个字也不敢。踮着脚尖出去,将门从外面扣上了。

    瑶芳起身迎来,离贺成章三步远定,试探地道“哥”

    贺成章拿眼睛将她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冷笑道“一年未见,你长事了啊”

    “额情势迫人,我只好自己带着弟弟往东边儿走”

    “我不是这个”贺成章上前一步,咬牙问道,“姜家那个贼子,是怎么回事儿他怎么就认定你了”

    原来是这个,瑶芳轻松一笑“他才多大的人啊着玩儿的吧你越理他,他越来劲,不理他,他自己觉得没趣儿就丢开了。孩儿都这样。”

    贺成章不知道是要再揍姜长焕一顿好,还是把妹子也揍一顿看能不能揍得灵醒点儿。气得也不冷笑了,大步跨上来揪住妹妹的耳朵“你还是不是姑娘家啊被占了便宜就当没事儿一样孩儿那孩儿就比你一岁而已你知不知道你多大啦你今年都十二了,快及笄了,阿姐在你这个时候,爹娘都在想她的婚事了,你还梦着没醒呐”

    瑶芳一怔,嗫嚅道“他就是嘛”

    贺成章另一只手也揪了过来,两手发力,提着妹妹两只耳朵往上拔“你脑子呢脸被猪啃了,脑子也被他啃了你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自己护着自己”将妹妹揪到了镜子前。

    瑶芳想,我三十七了张张口,又顿住了,怔怔地看着铜镜里那张细嫩的脸,轻声道“原来我十二啊。”

    贺成章松开手,见妹妹两耳通红,心里已经后悔了,故作不经意地给她揉着,放缓了声音“是啊,你永远是我妹子,在我这里永远是的,可你十二了啊,快要成大姑娘了,已经不是孩子了,可得心啊。还有啊,我看你也不傻呀,怎么就不斩钉截铁明白呢你的钱被贼偷了,是不是因为贼染指过你的钱袋,就要将剩下的钱全给了他呀”

    瑶芳被他逗笑了,从镜子里看着贺成章,轻声道“哥,我有数的。别急,听我。总是欠他们家的,但我不能拿自己还,一路教他读些书,日后他要考个实职也方便,为人处事也能干练些,算是我还了恩情了,再多,我就做不到了。这个事儿,是我欠考虑,总想着拖一拖就淡了。好在遇到了哥哥,明日开始,我不见他,好不好”

    贺成章叹道“这都什么事儿啊行了,这事儿交给我吧,你这一路,”着,贺成章也哽咽了,“总是我们不好,才叫你吃这样的苦。姜大真不是个东西居然让你们老弱妇孺往这里来,亏得曹忠没异心,否则”他真不敢想。

    瑶芳笑道“哥哥瞧我了,我与青竹、绿萼她们,从没有一同入眠的时候,也是轮流守夜。只叫他划船,兵器都是我们收着,不予他寸刃。他敢动,我早叫他死了。”

    “呸你知道什么你那花拳绣脚除非能练得娘那般,否则在男人面前屁都不是可长点儿心吧”

    被人护着,由内而外地暖,真是舒服得全身毛孔都张开了。瑶芳笑道“好。哥哥既然过来了,咱们商议件事儿。我想,不如将江西道御史、巡抚、卫所那里都送了信,如何”

    贺成章颔首道“很好。明日与阿婆,将消息投放了,他们就得加急使驿路往京中送信。不日便要有人护送咱们上京。到时候,你要记着,一定要跟着上京。虽然焦心,可派不派兵,派得快与慢,内阁议事争执得如何,还得看京里。不要以为送了信出来,就可以吵着去见爹娘,同生共死了。”

    瑶芳一路逃亡,心中有愧,红着眼圈儿道“知道了。哥”

    “嗯”

    “爹会没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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