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一连几声都没有人应答。
宋遇安感觉自己心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进了冰湖里,越沉越深,越沉越冷,那股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的寒意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喉咙更是紧涩。
“陈女士,彤彤,你们在家吗?”她用手掌温热着喉部,缓解生理反应的紧张感,提高音调呼喊起来。
“陈女士,我是宋遇安,能开一下门吗?”
还是无人回应。
又一连叫了好几声,伴随着敲门的叩叩声,对面的邻居被他们惊动,开了门探出头来。
“怎么回事?你们找谁的?”一个穿着浅灰色素面衬衫的中年大叔,睡眼惺忪得皱着眉头。
宋遇安一脸歉意,“抱歉,打扰到您了,我们找这家的陈萍有点事情,但是敲了半天门也没反应……”
“她们应该在家啊。”中年大叔走出来,疑惑得打量一眼紧闭的门,回忆着道:“一个小时前,我们听到这家人教训孩子的声音。”
“教训孩子?”
“是啊,喊得还挺厉害的,不过,”中年大叔转身看了一眼自己屋里,然后才缩着脖子压低声音道:“我们家那口子也是一样的,孩子不写作业的时候,母慈子孝,孩子一旦写作业了,鸡飞狗跳,他们家的孩子应该也是上小学吧,哎,估计是被气到了。”
“请问您听到具体喊叫的内容了吗?”宋遇安追问。
中年大叔摇摇头,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尴尬,“这哪能听到呢,咱们小区的隔音还是挺好的,再说了,都是邻居,哪会故意听墙根呢。”
“喊叫声大概持续了多久,您知道吗?”
这回是从容的问话。
中年大叔仰起头看了一眼从容,思索着回答:“也没几分钟吧,那个女人平时看起来还挺温柔的,就是不爱搭话,对了,你们不是认识吗,应该有她的电话号码吧,给她打一个不就行了。”
宋遇安和从容彼此对视了一眼。
等中年大叔关了门回去之后,走廊里突然变得寂静下来,宋遇安又转过身想去敲门,却被身后的从容突然握住手腕。
“你看那边。”他指了指走廊上的窗户。
宋遇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扇半敞开的推拉窗户连同着一楼门洞的顶部,从他们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陈萍家阳台的一小半窗户。
“你……”她眉角一跳。
从容带着宋遇安一起走过去,他探出头去看了看走廊窗口到陈萍家阳台窗口之间的距离,道:“应该可以跳过去,我去看看。”
“这怎么行!”
宋遇安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手腕还被从容抓着,皱紧眉头阻止道:“我们现在还不清楚里面什么情况,你这样贸然闯进去肯定不行,而且这是二楼,万一……”
“那你为什么要赶过来?”从容语气沉凉下来。
那双微光潋滟的墨瞳,成功将宋遇安压抑了一路的忐忑如泄洪般引了出来,等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从容高大的身影已经翻过窗户,紧贴着墙面站在门洞顶部露出的那一小截石膏板隔断上。
落脚的位置,太过狭窄,从容无法转身,更不能在跳跃前来一个助跑,只能贴着墙姿势有些别扭得跳到对面阳台的外侧栏杆上,或者就是脚下一空,掉到一楼的草坪上。
幸好这里有草坪。
宋遇安探着脑袋往下看了一样,感觉膝盖都软了,明明不是多么高的距离,但她没由来得心里发慌,就怕从容失手。
“老从,你看好了再跳。”
从容盯着她的眼睛,“你还是帮我想想,私闯民宅被当场抓住应该怎么解释,或者你也可以去拘留所给我送鸡腿。”
“不好笑。”
宋遇安瞪他一眼,张了张嘴正要再叮嘱两句,就看那家伙突然侧身松开左手,身子倾斜着晃了一下,然后纵身一跃好似攀岩者落在峭壁上,他的双脚悬空,双手抓着阳台外的黑色栏杆,胳膊用力一抻,双脚就蹬了上去,动作敏捷利落,让手指揪紧了窗沿的宋遇安彻底松了口气。
从容试着推了推最近的窄窗,没反应,他又移动到另外一边伸手去推隔壁那扇窗,这次很轻松便推开了。
宋遇安眼看着那个背影翻进阳台,然后就消失在视线里,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陈萍家门口等着,没一会儿就传来门锁被拧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