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玉燕在众人的簇拥下粉面含羞、双颊绯红,眼角眉梢犹带着笑意,可见心中应是十分欢喜的。
而另一边的南宫却全然不似这般,他的面上虽持着浅浅的笑容,可他的眼底没有一丝笑意,细细看去,尽是落寞与隐忍。
他机械地接受着周遭的敬酒与祝贺,就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一杯一杯灌酒入喉。
分明是甜软的桃花酒,怎么竟是这般的苦涩辛辣仿佛滚烫的开水,一路从口中直烫到心底,将他的心烫得血肉模糊。
南宫看着杯中清澈透亮、还泛着点微红的桃花酒,颇为自嘲地笑了一下。
桃花啊,多么旖旎绮丽。桃花的浪漫,是多情的引子,意乱情迷之下,人会丢盔弃甲,单纯渴望爱恋的发生,捧出一片真心来。
尘封多年的心就似那温软的春风,不经意间拂动起情感的波澜。不计因果,亦不问对错。
他犹记当年初见时,柳沅芷就如同这清丽婉约的桃花一般,毫无防备地闯入了他的心房,从此,就再也移不开眼去。
若是能早一些遇见该有多好啊,只可惜世事弄人,天不遂人愿。
南宫斟满了杯中酒,而后抬首一饮而尽。
先前,柳沅芷受到皇帝冷落的缘由他不是没听过,虽说那是裴锦在无故搬弄是非,可总有风言风语还在底下流传。如今,这杜绝流
言的最好方法就摆在他的眼前,叫他如何能再不好好把握况且,谨德妃的名声与性命他也不能不顾及。
他们二人之间终究隔了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摆正了眼前人的位置,也就摆正了人生的位置。可取舍是有多么的不易,人心是有多么的不甘
其后天涯思卿不可忘,此花开尽更无花。虽然心花葳蕤,却是寥落无措。她成了他心里不可到达、不可逾越的高峰。再深的情感都只能静默、折回,插入心底,深埋不起。
一念缘生,一念缘灭。
寒月收回了投在南宫身上的视线,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侧的柳沅芷,但见柳沅芷双目盯着前方,专心地看着歌舞,神色瞧上去十分地平静,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看来柳沅芷是真的早已放下了,如此这般也好,寒月不由地舒了一口气。想要在这宫里头生存下去,最重要的便是清醒二字。
不是冷酷,亦不是残忍。身份地位都不该有交集的两个人,与其心中存有妄念,不如索性一棍子打醒,短暂的痛楚总要比长久的纠缠来得好上许多。
很快,钦天监便择出了几个良辰吉日来呈给皇帝过目,皇帝因念着太后想要早些看到孙儿成婚的心思,于是便选定了离得最近的一个吉日令二人完婚。
“听闻宣王妃成婚那日的仪仗竟绵延了几里地呢”
“几里地”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据说那日撒的花瓣铺满了整个京都的大街,堆起来都有一座山那么高呢”
“一座山”
“要我说这宣王妃可真是好命呐,不但有太后娘娘她老人家的疼爱,还能嫁给性子这么温柔,模样这么好看的宣王殿下,那可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绿萍同黄杏还有两个新来的小丫头在殿中一边着做事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几人时不时地嘻嘻哈哈一番,时不时地又唉声叹气一番,情绪起起伏伏的没个停歇。
“这是聚在一起说些什么呢,如此入神,竟连过了晚膳时辰都不知”寒月从外头走了进来。
绿萍闻言,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但见夜色浓得如墨般化不开,一弯明月高挂枝头,繁星满天闪烁。这才一拍脑袋,说道,“呀光顾着说话,没想到竟然已经这么晚了”她脸色微微一变,“我的晚膳”
寒月摇头轻笑道,“你呀,就跟紫陌一样,整日里没心没肺的。放心吧,晚膳都给你们留着呢。对了,今日我还炖了一锅山药排骨汤,你们每个人都有一碗。”
几人一听有好吃的,立马两眼放光,“多谢月儿姐姐。”
“好了,都快去吧,紫陌在那儿等着你们呢。”
“哎好嘞”
寒月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这才继续朝里走去。虽说南宫的事情应该已经影响不到柳沅芷了,但是二人之间毕竟曾经有过这么一段情愫在,所以,还是少在柳沅芷的面前提起南宫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