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不是傻子,岂会被她一个奴婢所轻易蒙骗?更何况还是个背主的奴婢。当她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在皇帝的眼中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耽搁了处理政务的时间,坐在这儿听了这么一通乱七八糟的腌事,皇帝的耐心早就耗光了,心中窝火得很,他倏地站起身来,“朕的皇后真是越来越会做事了!”他没好气地甩下这一句话之后就气冲冲地负手大步走开了。
这厢闹剧方一散场,刚才在承明殿内发生之事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皇宫里的每个角落。
曾经如日中天、恃宠而骄的裴锦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倒台了,不禁让人唏嘘咂舌。当然,更多的是落井下石和暗自窃喜。
凤鸾宫,凤仪殿。
“哗啦”一声,皇后抬手将桌上的茶盏给扫到了地上。
“好一个柳沅芷,玩的一手一箭双雕的把戏,竟把本宫也给算计进去了!你看看皇上刚才对本宫的态度!”她越想越气,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案上,“颜氏是个蠢的,裴氏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真是枉费了本宫的一番心血!”
雨墨见状,赶紧吩咐人点上了皇后最喜欢的安神香,又奉上了
一盏新茶,轻声劝慰道,“皇上他今天是被裴氏气到了,说的只是一时的气话,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皇上他还是相当敬重您的。”
“至于裴氏,她出生不好,终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娘娘您哪里能事先料想到她会走这种歪路子去作死呢。”
皇后气急,“本宫当初既然能将她送到皇上面前,那现在,本宫也自有办法去帮她。可她呢?居然敢给皇上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她冷笑了一下,鄙夷道,“还真是有种出种,跟她娘一个样。”
“是,娘娘说的是,裴氏她毕竟只是异族的低贱血统,死不足惜。失了一个裴氏,娘娘再招揽一个便是。左右新一年的选秀之期又快要到了,到时会有大把的新人供您挑选,总能选到一个合乎您心意的。”雨墨说道。
皇后一通气撒完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新人……又要来新人了么?”皇后略显疲惫地往后靠了靠,太阳穴处突然间又有些隐隐作痛起来,一刺一刺的,如针扎一般,“乱花渐欲迷人眼……雨墨,本宫真的觉得有些累了。”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累。”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晨间梳头的时候,虽然你极力隐藏,本宫还是瞧见了那几根白发。往后,这头上的白发只会越来越多。”
“娘娘……”雨墨抿了抿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奴婢嘱咐膳房多做些芝麻、核桃之类吃食给您,您多吃些养发的东西,这头发啊,就能变黑了。”
皇后摇了摇头,“本宫年岁都摆在那儿了,哪里还能再年轻回去呢?瞧瞧我这眼角的皱纹,就跟个藤蔓似的,肆无忌惮地攀爬。”
雨墨闻言,嘴唇动了动,但却也只是动了动而已。她知道,此时无论说什么话都会显得苍白无力,根本安慰不了皇后一分一毫。
眼前这个华发渐生的女人,曾经也是娇艳如花的明媚少女,天真烂漫,活泼开朗,美好得如同天边月、云上光。可不知何时起,那个少女消失不见了。
是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四方城,是这个千斤重的凤冠,几十年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将她的心禁锢,将她的双眼蒙蔽,将她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雨墨定定地看着皇后,眼神中有抑制不住的悲凉。
皇后顿了片刻,心绪稍微稳定了一些,神思也清明了许多,继而说道,“什么新人,恩宠,白发,这些本宫不在乎,左右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眼前最令本宫头疼的,是瑶光殿的那个。”
雨墨也回过了神来,“洛修仪她颇得圣心,确实有点棘手。”
可一转眼,皇后却又否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不知道为何,本宫总有一种感觉,觉得这柳沅芷似乎想不到这些沟沟壑壑。”
“娘娘,您的意思是?”
皇后的鎏金嵌宝护甲在紫檀案上随意划过,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说……她身边是不是有人一直在替她出谋划策?”
柳沅芷的身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