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余香蜜饯铺的金丝蜜枣?”寒月惊喜的望向南宫珩。
“嗯。”南宫珩唇边含笑。
寒月看着手里的金丝蜜枣,眼中渐渐泛起了一层水汽。
许久之前,在玉禅殿中,她曾与他提起过一次,可也仅仅只是一次而已,未曾想,他竟就放在了心上。
无以言说的感动与温暖,如同柔软而芬芳的丁香花,葳蕤且灿烂地绽满了整颗心。又仿若广阔澄湛的浮云海浪,蓬勃地涌上身来。
“你为何如此懂我心意……”寒月怔怔地落下泪来,泪水融在了南宫珩的衣衫之中,仿佛洇开了一朵又一朵绝尘而出的绿梅。
南宫珩扣着寒月的手,温柔地替她拭去了滚落的泪水,脉脉道,“傻月儿,不过是一包金丝蜜枣罢了,就把你高兴成这副模样。要是我把整间铺子都给你买下来,你还不得水漫金山了?”
寒月的泪珠犹挂在睫羽之上,听到南宫珩的打趣之言,不禁破涕为笑,“若我是水漫金山的白娘子,那你可是许官人?”
她甫出言,却骤然发觉不妥,那白素贞与许仙的故事可没有什么好结局。
“瞧我净胡说些什么。”寒月有些懊悔地说道。
南宫珩像是知道寒月此刻心中所想一般,道,“我若是那许仙,定不会听信法海的谗言蛊惑,弃家出走。白娘子纵为蛇妖又如何?她为救夫君上达天庭盗取仙草,后为索夫君施法引水,以至触犯天条,被困塔底。如此至情至性的女子,唯有许仙这等薄情愚昧之人才不懂珍惜。”
他的眸色浅淡如一方琉璃,却澄澈真挚至极,“我若是许仙,能得妻如此,又有何不知足?纵然是为了白娘子拆了那金山法寺又如何?一生一世一双人,生生世世不离弃才是我之所愿。”
竹林外的月洞门边,两个身影无声静立。
紫陌悄悄地觑了一眼身旁的叶子陵,但见叶子陵神色黯然,还带着些落寞,仿佛有层忧伤的云雾笼罩着他的周身,模糊,迷离,让人看不真切。紫陌一时之间有些慌神,可又不知该说什么好,急得她直咬嘴唇,暗道自己无用。
“看来这药膏应是用不着了。”叶子陵看着手里紧握着的瓷盒,嘴角晕开了一抹苦涩的笑意。他的脸上似乎并没有多少血色,在这素雪茫茫的天地间愈显苍白。好像一不留神,他就会化作片片雪花,随风飘散。
分明就是早已知道的事情不是吗?多少次曾告诫过自己要释怀,可为何心口还是泛着隐隐的酸楚?
她就像一朵素淡清婉的梨花,悠悠地开在他的心头。他是树下痴绝的看花人,看得到,爱不到;爱得到,却护不到。
浮云在天,不可企及。
没有在更早些的时候遇见她,是他最深的悲哀。
前尘如梦,往事不可追。她是他最初至深至浓的爱恋,也是他梦中最美的镜花水月。
叶子陵深深地望了一眼寒月,只见她依偎着南宫珩,笑意晏晏,红透香腮,眼波流转如星辰闪亮。
情深意笃,一对璧人。
这一瞬间,叶子陵忽然有些释然了。
他与寒月此生固然无缘,可心有所慰的是,寒月的身边已有了这世间最为卓绝出众的男子相伴,可以执手偕老,并肩而立,看世间浩大。
就这样,亦好。
叶子陵的笑意虽极其淡薄,可那抹郁然与涩意皆已消失殆尽。他抬头看了看无边无际的苍穹,但见雪花纷纷扬扬从天而降,无有萧索,唯余轻逸。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舒出,只觉心中一片清明,整个人似乎都变得洒脱了许多。
他扬起袍角,转身便欲离开。
紫陌见叶子陵甩开手去,私心以为他是因伤心过度、备受打击而要摔了手中的瓷盒。她一惊,忙伸出手去,掠过了瓷盒。
叶子陵蓦地一愣,驻足,回眸,十分疑惑地看向紫陌。
见到叶子陵神色平静,眉宇疏朗,紫陌方知自己许是会错意了,一时不禁大为窘迫。
“那个……我……”平日里,向来口齿伶俐的紫陌却突然间变得结巴了起来,踟蹰了老半天,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一手紧紧抓着裙摆,原本平整的裙面瞬间皱成了一团,褶痕纵横交错,繁乱不堪,正如她此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