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微微往后挪着步子,在这时,双腿却突然一软,亏得身旁的宫女搀了她一把,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那个扶着碧蕊的宫女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来替碧蕊她们出头,可当她的目光接触到寒月的那刻,她却忽然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寒月那清冷的目光从众人的面上轻轻扫过,“之前一个个都说的信誓旦旦的,现下却又想反口了,那你们可是承认自己当初欺瞒了丽充容娘娘?”
寒月此言一出,原本有些骚动的人群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得罪丽充容的下场就在眼前,那可是血淋淋的教训,现在哪里还会有人肯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替他人出头?
丹桃和碧蕊二人当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从这天开始,浣衣局内便无人再敢欺侮寒月。宫女们一一个像是躲避瘟疫似的躲着寒月,就连江嬷嬷也总是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寒月。隐隐的恐惧浮现在每个人的心头,犹如林中雾气一般挥之不去,久久萦绕。
日子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不知不觉之中,一月的时光已悄然流走。
风,似乎变得凛冽了许多。
寒月拢了拢身上的衣裳
,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空。
目极之处,是一望无际的灰。“大概是要下雪了吧……”寒月心里默默想着,“不知道他现在在何处,那边的天气又是否像这边一样寒冷?”
每当想起南宫珩,寒月的心里就会掠过浮云般的温柔。有时,恰若桃花映日,两相明艳,华枝春满。有时,又说不清、道不明,如露如雾,别有况味。
相思,总是玄之又玄,使人牵肠挂肚,却又令人捉摸不透。
正当寒月神思缱绻着,耳边忽然传来了江嬷那尖锐的声音,“月儿,王宝林的衣裳你打理好了没有?若是好了,就赶紧送过去。看看!王宝林这都派人来催了!”
江嬷疾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低着头的内侍。
“回嬷,衣裳已经叠好了,奴婢这就送去。”寒月站起身,恭敬地答道。
“行了,别废话,给我赶紧着去办。”江嬷催促道。
“是。”寒月应了一声。
无影见状,立马主动接过了寒月手里的活儿,她对着寒月甜甜一笑,道,“姐姐去吧,这里有我呢。”
寒月遂报以一笑,之后便跟着内侍出了浣衣局。
“这位公公,怡风殿不是应该往这边走吗?”寒月站在岔道口上有些狐疑地问道。
“姑娘有所不知,怡风殿今日正在动工修缮,殿内灰尘弥漫的,根本待不了人。小主这才暂时搬去了永临殿。”内侍一字一句地解释道。他话音刚落,便又急急地转过身,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寒月只当他如此着急,全是因为王宝林催得紧,当下也便未作多想,立马就跟了上去。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二人便到了永临殿。
只是,在这时,寒月却突然收住了脚步。
永临殿位于西六宫之一的永延宫之中,原先居住在永延宫永安殿的胡婕妤,前不久,不幸因病去世了。是以,偌大的永延宫就一直空置着。
可是,照这个内侍所说,如今王宝林已经搬了进去,就算她只是小住一段时日,也绝不该简陋冷清至此。整个宫内未曾出现过一个宫女或是内侍的身影,有的只是死一般的寂静。
寒月盯着内侍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内侍走了两步,却意外地发现寒月并未跟上。他回过身来,对着寒月催促道,“王宝林正在殿内等着呢,还请姑娘快着些。”
“你,不是王宝林的人吧?”寒月陡然出言相问。
内侍没想到寒月会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个问题,他不禁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姑娘你在说什么呢?奴才不大明白。”
他躬了躬身,面上有些为难地说道,“还请姑娘不要再耽搁了,若是耽搁久了,奴才可就要挨板子了。”他的语气十分恳切,任谁听来都会为之不忍。
可寒月却不为所动,因为她从他的眼眸之中根本看不到一丝真情实意,“王宝林根本就不在此处。是谁派你来的?将我带到此处究竟意欲何为?”
“呵,还真是不好骗呐。”内侍见自己被拆穿了,就索性不再作掩饰,说话间已然换上了另一副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