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嬷嬷。”雨墨手执纸伞缓缓行了过来。
江嬷嬷正翘着二郎腿,闲适地倚靠在廊下的躺椅上磕着瓜子呢。她一见来人,立马放下了手中的一把瓜子,又侧过头朝着地上“呸”了两声,直到将嘴里细碎的壳儿都吐干净了,这才笑脸相迎上去说道,“哎哟,这大下雨天的,是什么风把雨墨姑娘给吹来了?”
雨墨走至廊下,收了纸伞,随后又拂了拂衣衫上沾染的水珠。
江嬷嬷见状,忙凑了上去,说道,“雨墨姑娘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倒杯热茶来驱驱寒。”
她还未及转身,便被雨墨出言给拦了下来,“嬷嬷不用麻烦了,我来说几句话就走。”
“是,是,瞧我这脑子,雨墨姑娘你自然是贵人事忙的。”江嬷嬷恭维了一句。
她紧接着又有些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雨墨并不直接答话,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江嬷嬷,说道,“听闻嬷嬷这儿前不久新来了一个宫女,而嬷嬷你对她似乎颇为优待啊?”
江嬷嬷闻言,不由得一怔,随后有些讪讪地一笑,说道,“是哪个小蹄子又在到处乱嚼舌根呢!真是没有的事儿!雨墨姑娘你也知道,我办事向来是最守规矩的。”
雨墨睨了一眼江嬷嬷,眼神略带讥诮,“咱们明人就不说暗话了,这宫里头究竟有哪些小动作,皇后娘娘的心里可是清楚得很。”
江嬷心中猛然一凛,脸上的笑意活脱似那寒冬腊月里的脆弱枝叶,经冷风一吹便僵在了一处,“皇后娘娘她……奴,奴婢……”
“嬷大可不必如此惶恐,若是皇后娘娘真想追究,也就不会派我来找嬷了。”雨墨悠悠说道。
江嬷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连连点头称是。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既然入了这浣衣局,就该一视同仁,嬷你说是也不是?”雨墨眸色幽幽地盯着江嬷问道。
“是,是,是。”江嬷忙不迭地点头,“烦请雨墨姑娘转告皇后娘娘一声,奴婢知道该怎么做,还请娘娘放心。”
“嗯,那嬷就先忙着,我先走了。”雨墨言罢,便转身执伞踏入了这漫天的雨中。
“雨天路滑,雨墨姑娘慢走。”对着雨墨的背影,江嬷犹自关照道。
“还以为来了个财神呢,原来却是个扫把星!”江嬷狠狠啐了一口,“真是晦气!”
就在去到凤鸾宫回来之后,寒月手头上的事情就变得多了起来,她不用想也知道这定是皇后的意思。只不过她当时既然说了那样的话,就早已做好了思想准备。
眼看着夜已深,大雨却还没有停歇的意思。这样一直一直地哗哗下着,就好像天上破了一个大窟窿一般。
寒月刚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房里,却被江嬷告知说由于浣衣局的杂物实在太多,闲置的房间又太少,所以现在这间房间要派用场,不能单独辟出来给她住了。
寒月听后什么也没说,她神色平静地收拾好东西,便去了江嬷指给她的房间。但见寒月如此乖觉,江嬷心里也不禁松了口气。
走廊边上有连着的几间大房间,都是供浣衣局的宫女们居住用的,寒月要去的那间房就在走廊的尽头处。
经过一天的辛苦工作,晚上就寝前的片刻功夫是浣衣局的宫女们最为自由和欢愉的时刻。走在廊上,便能听见嬉笑交谈的声音。
寒月走至门前,她看着从门内透出的光亮微微顿了顿,而后便伸手推开了眼前紧闭的两扇木格子门。
随着寒月的推门而入,屋内原本正说说笑笑的众人皆是不约而同地朝着寒月看了过来。
在那一瞬间,寒月感受到了那齐刷刷向她投来的目光,那些目光犹如一阵夹杂着冰雪的寒风,劈头盖脸地朝着她刮来。
有好奇疑惑的,有冷漠无波的,有鄙夷讥讽的,也有嫉妒不已的,各色的目光都有,却唯独没有好意友善的。
面对着众人的打量,寒月也只是一怔,随即便拿着细软进了屋内,转身掩上了门。
众人盯着寒月看了一会儿,又互相对视了几眼,之后便都回了自己的塌上,除衫,钻进被子就准备就寝。
先前热闹的屋子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这样的静谧却在下着雨的秋夜里尤显冷清。
寒月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屋内,只见木门正对着的是四扇半人多高的木格子窗,窗下便是一条可供**人睡的通铺。木门的右边靠着墙的位置摆放了一排矮柜,柜子分为上下两层,看上去十分简易,没有一点修饰。除此之外,整个屋内便再无其他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