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美人也挽着宁贤妃的手臂说道,“娘娘您说的是哪里的话,若不是娘娘邀了臣妾等前来,臣妾又如何能有口福尝到这等美味的南湖菱。”
宁贤妃微微一笑,她轻轻拍了怕颜美人的手,道,“大家既然都是姐妹,那难得拌几句嘴也是有的,就都不要放在心上了。来,都快快坐下,既然觉着这南湖菱好吃,那便多吃些。”
众人见宁贤妃都如此说了,自是无人会去拂了宁贤妃的面子。加之正如宁贤妃所说,这本就没什么大事,又何必咬着不放、纠缠不清?如此好山、好水,放着不赏,好果、好茶,放着不吃,一心只扑在那拌嘴上头,岂不是得不偿失?众人随后便就都坐下了,颜美人几人也都偃旗息鼓了。
“诸位妹妹都尝尝这款荷钱茶,这些荷叶皆是从这如意湖中摘取晾晒干的,极有清热养神之功效。”宁贤妃温言道。
正当众人在吃着新呈上来的各色糕点果子呢,宁贤妃身边的大宫女云清便急急从外头进了来,还带来了一个震惊四座的消息:皇上刚下了圣旨,册封裴锦为正七品御女,赐居毓秀宫合欢殿。
众人一时无言,良修媛轻叹了一声,缓缓说道,“原以为皇上顶多会封她个采女罢了,未曾想竟一下子就封了御女。如此一来,倒是要比宫里头好些子经过正经选秀进宫来的官家小姐们都要强上些许。”
颜美人起初只当裴锦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便没将她放在眼里,只欲将此事作为谈资,去戳戳柳沅芷等人的心窝子。可此刻一听皇上这旨意,她倒真是有些紧张了,“这,那这般看来,她还真是博得圣
宠了?”
王宝林也颇为咂舌,她自诩书香清流门第的女儿,自是看不起这等人。她甚是不情愿地说道,“有个做舞女的娘,那她的骨子里也定是流着那样的血。一想到要跟这样的女子共同侍奉皇上,我这心里头,就是说不清的难受。”
“无论她曾经是怎样的身份,可如今已是皇上册封的裴御女了。有些话,切不能再说。”宁贤妃说着,她的眼光拂过众人,最后落在了柳沅芷的身上,“说来也怪,我大越的后宫嫔妃向来都是经选秀进来的官家女子,却唯独这一朝,之前因意外出了一个李美人,如今又来了一个裴御女,偏偏还都是出自咱们皇后娘娘的身边。”她笑了笑,“也真是巧了。”
寒月细细咀嚼着宁贤妃的话,知其必有他意。在寒月看来,皇后此举明摆着是针对柳沅芷的。曾经在这宫里最为受宠的妍淑妃已被除去,现下就数柳沅芷最得圣心。皇后又怎会看着柳沅芷坐大,再成为第二个妍淑妃与其作对?所以皇后便欲先发制人,另捧一个新人来制衡柳沅芷。
只是这人选,却不宜再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官家小姐个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受过上好的教育,并不是很好掌控,费心费力不说,指不定还会得不偿失。而裴锦那样的女子却全然不同,她无权无势,毫无根基,便只能一心投靠皇后,任其摆布。况且她并无什么学识,只是以色侍人,到时就算她起了异心,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寒月思忖着,只觉皇后心计甚是深沉,可不得不说,也颇为果决。这才没过多久,便已着手对付柳沅芷了。皇后行事之狠厉果断,南宫竟是一丝一毫都没学着。
婉充仪忽而言道,“你们呐,也别管裴御女了。纵然她再怎么得宠,那宫女的身份也总是在那儿摆着的,横竖也越不过姐妹们几个去。真正令人担心的,是那个马上要进宫来的大狄和亲公主才是。贵为大狄公主,想必一进宫便能位列九嫔之一,若是那公主再聪明美貌些……”
婉充仪话未及说完,便被颜美人急急接去了话头,她不禁哭丧着脸道,“那可真是可怕!前有裴御女,后有大狄公主,这下便是更难得见天颜了。”
一番闲话过后,众人便都各有心思,再聚在一起吃了会儿,便就四散走去了。
待第二日一早,收拾好行装,便回鸾了。
一辆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早已在行宫门前的大道上排着队等着了,寒月与紫陌二人陪侍在柳沅芷身侧,正欲扶柳沅芷登上马车,便见着后方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原是新晋的裴御女来了,因是昨日刚册封的,众人都还未见过她的芳容,现下,便就都好奇地看了过去。
寒月三人也随之望去,只见一个腰肢细软的女子正娉娉婷婷地从宫门里走了出来。她梳着一个灵蛇髻,身着一袭胭脂色蔷薇纹绡纱罗裙,那艳丽的红色穿在她的身上,不但不显庸俗,反而衬得她肤白如雪,明艳动人。
待她走得进了些,寒月才看清她的面容。淡褐色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微卷的发丝,原来这裴御女,竟就是那日在游园赏花时,冲撞了柳沅芷的小宫女。
“她不是那天我们见到的那个小宫女吗!”紫陌心下诧异,不由地低呼道。
裴锦似乎感觉到了寒月几人向她投去的目光,她侧过头来,忽而朝着寒月与柳沅芷二人微微一笑。
阳光浅薄如纱,犹带着一点淡淡的桃红色泽。她净白如瓷的脸上挂着笑容,迎着天光,愈发地显得纯净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