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关于程依青自杀的事情,我们想问董晓悠同学几个问题,按照规定,讯问只能单独进行,这次的记录表需要上交到领导那里去,希望您谅解一下。”
“行吗?”女人征求女儿的意见,“要是觉得有压力,可以拒绝的。”
董晓悠撒娇似的瞪了妈妈一样:“没问题,干嘛总把我当成癌症患者一样?”
“呸呸呸——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呢?”女人转回来,趁弯腰拿托盘的时候悄声嘱咐,“请你们注意着她的情绪。”
看到赵庆田回了一个保证的眼神,女人直起身子,叫上保姆一起离开了。
董晓悠坐过来,端起妈妈没动的咖啡喝了一口。
赵庆田开启了话题:“你的精神状态真的好多了。”
“当然了。”女孩儿弯起嘴角,“在恐慌中挣扎了一年多,现在该还的都还清了,还有什么好抑郁的?”
“还清了?”
“当初给程依青的羞辱,我不是也经历过了吗?”看似释然的浅笑,“想毁掉她玉女的样子,所以鬼迷心窍地把她扒光锁在阳台上,一个多小时,听着她绝望的声音,我觉得很痛快!”
刘郁白的笔尖暂停了一下,判断不出女孩儿说的话是否出于真心,犹豫着要不要逐字记录。
“可是她不该去死,何必去死呢?得到个教训,以后夹起尾巴做人不就好了?像以前那样……”
赵庆田皱眉,仔细观察着女孩儿的表情,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董晓悠嘟起嘴,抱怨的语气:“现在想怎么反击就怎么反击,肯定很得意吧?嗯……她真聪明。”
颤抖的嘴唇发出一个微弱的音节:“谁?”
理所当然的回答:“程依青啊,她回来挨个收拾我们了,不是吗?”
僵硬的两人,悄悄地对视,担忧中带着同情。
还以为好转了……明明是更严重了!
看到两人紧张的样子,女孩儿开心地安慰:“别担心,我已经还清了。”
之前想要求证的问题,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沉默的空档,董晓悠猛地一拍脑门儿:“对了,这个……”
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天蓝色的便签纸,“啪——”的一声放在刘郁白的记录表上。
“早点儿赎罪,就不用害怕被冤魂纠缠了,真好。”
赵庆田拿起字条,轻声读出右下角的编号:“000625。”
刘郁白赶忙抄在了自己的本子上。
“什么?”董晓悠歪头,引人注意的,不该是上面那恨意满满的三个字吗?怎么他们最先看到的是底下一串无关紧要的数字?
“讨厌你!”
读出字条的内容,赵庆田才明白,董晓悠之前为什么可以简单而直接地说出讨厌程依青,看来任何关系中的好感或反感,都不是单向的。
“还有这个。”
董晓悠划开手机,翻出一条信息,神秘兮兮地趴在赵庆田耳边,一手遮在脸侧,挡住了刘郁白打量的目光:“有没有见过死人发的消息?”
看见对方惊愕的表情,女孩儿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微微眯了眯眼睛,示意他镇静些。
赵庆田接过手机,是预料中的号码,信息只有短短的一行:
“试一试吧,从空中落下的感觉。”
刘郁白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内容,会让师父出神儿这么久。
突然想起视频里,游乐园的上空,一个女孩儿如同一粒石子,从上到下飞速划过的画面,赵庆田心头一惊,赶忙确认信息上方显示的发送时间。
6月24号凌晨,陆千芊出事的当天。
神色凝重地抬头,董晓悠正新奇地把玩着咖啡杯里的汤匙,不时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发觉有人在注视自己,女孩儿放下手里的东西,冲着两人回应了一个甜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