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尖叫,男人双脚轻点着地面,身体半悬空,腰部微湿,已是控制不住的尿了裤子。
冯彦依旧提着他的衣领,手一松,他便浑身无骨的坐在了地上,身下濡湿膻臭。
“我家主子的话,无人能逆。”
方才惊悚的一幕众人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从三楼被扔下,而后另一人施展轻功也跟着一跃而下,一把提住了斯文男人的后脖子。
冯彦终究没有让斯文男人受伤,只是警告了一番。那个警告自然不是针对男人一个人,而是在场议论纷纷、满脸义愤填膺的所有人。
一旁的舞姬早已吓得噤声不动,脸色惨白的缩在了一团,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发凉的膝盖,想想后背便是一阵冷汗。
管佶的膝盖幸好没有伤到骨头,但也需要好好将养,百里琪花让小煤球去后厨找师父熬骨头汤,好好补一补。
百里琪花回到自己房间时已是戌时三刻,刚关上门突然视线一黑睡了过去,大力跟在她身后,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她抱住,放到了床上。
成群结队的海鸥在漆黑的海面上飞鸣着,在这深夜中显得格外聒噪,惊扰了睡梦中人的好梦,携带着越加肆虐的狂风。
芦苇将门窗关好,窗户被风吹的框框作响,暴雨将席的预兆笼罩着冷汗的夜。
芦苇独坐在后厨库门边煎药,四周许多在客船上干活的人来来往往,不时朝她投来忌惮、避之不及的目光,无人敢靠进她。
方才大堂之事整个客船人尽皆知,众人都被三楼的人震慑住了,甚至是惧怕和忌惮,芦苇是百里琪花身边的人,后厨的人自然也认识,都不敢招惹她。
后厨本是禁止客人进入,但芦苇说要煎药,后厨的人也就准了,不敢违背她,免得像那个多嘴的斯文男人一样从三楼被扔下来。
据说那个男人受了惊吓,到现在都还躲在房间里,战战兢兢不敢见人。
芦苇也无所谓,她不过是寻个地方煎药,等公主醒来便可喝药了。
百里琪花每日都要泡澡喝药的,芦苇都是亲自煎药,从不马虎。
仓库门口是条不算宽敞的过道,过道对面开了一扇窗,沁凉的寒风刮了进来,冷的人身体不自觉大激灵。
雨已经淅淅沥沥下起来了,而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天空不时伴随着电闪雷鸣,总是在不经意间倏得炸响天际,吓人一跳。
药罐发出噗噗噗的声响,灼人的热气扑着盖子微微跳动,药罐下的炉火细腻温和,慢条斯理的煎熬着。
师千一清朗如月的身姿突然出现在过道尽头,朝芦苇慢慢走来,手里也端着一个药罐和一个小火炉,在芦苇身边站定了脚步。
“师大夫,你也来煎药?”
芦苇看了看他手里的药罐,又看了看他略显苍白的脸色,知道他伤寒还没好,便好心道,“奴婢帮您煎吧,这么晚了您去休息吧,等会奴婢给您送过去。”
师千一温润的笑了笑,拒绝了芦苇的好意,“不必了,白天睡得有点多,这会睡不着,反正也无聊,我自己来就是。”
师千一在芦苇旁不远的位置坐下来,手脚熟练的将小火炉点燃,而后放上药罐慢慢熬煮起来。
两个火炉燃着柔和的火光,药罐齐齐发出噗噗噗的声响,倒让这沁寒的夜增添了一丝温暖。
两人对坐着沉默无话,各自守着自己的药,冷风席卷着雨丝从窗户飘进来,溅到了芦苇的身上,凉飕飕的,拖着小火炉挪了挪位置。
“今夜的雨真大。”
师千一愣愣的穿过窗户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发呆,落在海面的雨声,砸击在甲板上的雨声,扑打在窗户上的雨声,各有音色,各不相同,噼噼啪啪,形成一副动人而多彩的雨声乐。
“芦苇,还在忙呢?”
冯彦挺阔的身影从过道尽头走来,笑盈盈的喊着芦苇,热络而不失亲切的打招呼。
冯彦和师千一简单的打了声招呼,便殷勤的凑到芦苇身边,将一碟酥饼递到她面前,“今天晚饭都没吃,肯定饿了吧,吃点吧,我特意让后厨师父做的。”
今晚本来有全鱼宴,百里琪花让后厨将她捕得三条大鱼做出来,结果出了意外,管佶受了伤,全鱼宴就没了,大家都顾不上吃晚饭。
芦苇冷漠的不看他,生硬的吐出两个字,“不吃。”
冯彦已经习惯了她的冷脸,依旧面容带笑的主动搭话,“方才吓着了吧?”
芦苇瞪了他一眼,没说话,清秀的眉眼中隐含着浓浓的不满。
冯彦劝笑道,“吃点吧,不吃东西对身体不好。”
冯彦亲手拿了一块酥饼喂到芦苇嘴边,芦苇转身背对他,避开他的酥饼。
冯彦也不气馁,蹲着移了两步来到她身侧,又将香喷喷的酥饼递到她嘴边,软声道,“吃一口吧,刚出炉的,还热乎着呢。还是你不喜欢吃酥饼,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再给你做。”
芦苇对他锲而不舍的纠缠很恼火,一下站起来走到一边避开他,毫不客气的冷声道,“说了不吃,你能不能别老缠着我,主子在房间休息,你不好好保护主子净乱跑,今天主子要是受半点伤,我非和你拼命不可。”
冯彦知道她在为今日自己没能保护好主子而生气,诚恳的保证道,“今天是我失职,没能反应及时救下主子,我知道错了,你就别生气了,保护主子是我的责任,我一定不会让主子有事的。”
冯彦一个大小伙子,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软声细语的哀求着,“我保证没有下次,你就吃点吧……”
“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