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琪花有些惊讶他竟然知道她的生辰,她是十四年前宫变那日出生的,所以她的生辰并不算秘密,但他竟然记得当年宫变的日子倒是让人意外。
“谢谢你啊,不如这样吧,我们把时间换到今天,我现在正好无事,你若也有空的话,不如我们出去逛逛?”
师千一嘴角的弧度变大,一片花瓣从他的眉眼间飞旋而过,落在他的肩头,映得一双隽秀眼眸波光粼粼,清风一吹,似柳枝甩动水面,漾起一圈圈碧绿色涟漪。
师千一与百里琪花闲玩了一日,在茶楼里喝茶听书,去字画店中赏画品字,欣赏了歌舞小曲,还去郊外溜了一圈马,过的轻松自在。
回到住的院子时,李泽涵正好也从军营回来,两人在院门口撞上,一起回了家。
师千一现在住在李泽涵的家中,还有小煤球和欢儿两个小孩子。被烧毁的院子已经重新修建起来,崭新别致,再寻不到曾经的火灾痕迹。
李泽涵请了一个婆子照顾孩子,打扫家里准备饭菜,两人回到家中便闻到了扑鼻的菜香,饥肠辘辘的肚子立马叫唤起来。
“小煤球,欢儿——”
李泽涵边到水井边打水洗手,边朝屋里喊着,一粉一黑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从正屋跑了出来,一左一右的抱住他。
欢儿扬着可爱的笑脸甜甜的叫着大哥,小煤球也依赖的叫着他,脸上却没有一丝活力。
李泽涵看着自己的两个弟妹心中就是一阵酸楚,那场灾难带走了母亲和两个小弟妹的性命,也给这两个孩子留下了不可抹灭的创伤。
欢儿的手臂上到现在还留有狰狞的烧伤疤,遍布整条左臂,背上也是伤痕琳琳,怕是永远也好不了。小煤球则愈加的沉默寡言,诚惶诚恐,对人充满恐惧,失去了笑容和活力。
李泽涵心情沉重,但没有在弟妹面前表现出来,欢快的一左一右牵着他们进了正屋,饭桌上已经摆上了丰富的晚饭,有菜有肉,是他们以前难以达到的生活水平。
“快吃吧——”
四人入座,便一起享受起了晚饭,聊着白日都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趣事。
欢儿声音清脆活泼的说着自己新绣的小鸟,她已经完完整整绣出了一只鸟儿,隔壁婶子还夸她聪明手巧,小煤球始终沉默不语的听着,不参与大家热闹的笑谈。
李泽涵往嘴里夹了一口菜,目光沉重的看了看默默吃饭的小煤球,出声问道,“小煤球,你今天干什么了?”
小煤球一脸沉静,欢儿活泼的抢话道,“弟弟今天拿着烧火棍在院子里挥来武去玩了一天,他最近整天拿着烧火棍学街上的小混混打架。”
李泽涵和师千一闻言迅速的对视一眼,眉头轻拧的询问道,“小煤球,你为什么要学小混混打架?”
小煤球始终垂着脑袋吃着碗里的饭,听见大哥问话,放下筷子,却依然没有抬头。只听他声音细软的道,“大哥,我想习武。”
李泽涵的心瞬间被触动,他能感觉到弟弟为什么想习武,弟弟的心情他能理解。
看着坏人在挥起大刀杀害他们的娘亲、家人,但他们却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愧疚感像魔爪一样时刻钳制住他的脖子,午夜梦回时常常感觉喘不过气来。
李泽涵含着小巴神情慎重的沉吟着考虑,恳悫的追问道,“小煤球,你当真考虑好了?习武非常的辛苦,还会受伤,你当真不会后悔?”
小煤球终于从饭碗中抬起脸来,稚嫩的小脸皮肤暗黑滑嫩,目光却带着一抹不符合年纪的坚定和冷静,郑重的回答道,“是,我想好了。”
李泽涵没有反对弟弟的想法,经过如噩梦般的那一日,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被迫着一夜成熟、长大,习武不仅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家人,也挺好的。
“厄运和痛苦都会过去的,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师千一举起酒杯敬了李泽涵一杯,李泽涵心情复杂的仰头灌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千一,你的恩情我永远记在心里,那段时间多亏你的支持和帮助,借你吉言,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小煤球重新拿起筷子默默的吃菜,师千一关怀的给他碗里夹了块肉,让他多吃点补一补,习武很耗费体力,一定要多吃肉才能长得强壮。
小煤球将那块肉扔到桌子上,将碗底最后一口饭吃干净,沉默无声的下桌离开了主屋。
李泽涵头疼的暗叹一声,眉间的愁云又凝固不散,小煤球如今心门紧闭,这可怎么办。
“总会好的,时间会淡化所有的悲伤,他一定会好起来。”
师千一盯着那块被扔出来的肉片,眼眸深谙,继续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千一,你要的琉璃盅罩我从汪将军那给你要来了。”
饭后,李泽涵将一个精致的锦盒交给师千一,锦盒打开里面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盅罩,呈半透明的朦胧银白,通透明亮,流光溢彩,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光彩。
师千一从一卷浅青色丝绢中打开一株茜色的花,花朵被连根摘下,却依然娇艳欲滴的盛放着,隐隐似有水雾还挂在由花瓣上,柔嫩的让人不敢触碰,生怕玷污了那份美丽。
花瓣呈包围的方式向外绽放,从花瓣前端到花蕊中心颜色由浅及深,充满层次,细小的花蕊带着浅浅的黄色,如蜗牛的触角般湿软。
“这是什么花?”
李泽涵好奇的问道,看着师千一小心的将整支花放入琉璃盅罩中,艳丽的花朵透过朦胧的琉璃越显神秘,似乎隐隐散发着令人沉迷的香气透过琉璃盅罩飘了出来。
师千一满意的观赏着琉璃盅罩里的花,开口解释道,“这花名叫慈纣,有阴阳两类,阳花春开夏死,阴花秋开冬死,一种是可遇不可求的治病良材,对许多病症都有效果,尤其是……另一种却有着剧毒。”
李泽涵没有察觉到师千一话语中的停顿,他还从未听说过这种花,深感惊奇,便凑近些细细观看,说道,“你昨儿去秋山就是为了采这株花,怪不得后半夜才回来,这么珍贵的药材都让你给遇着了。”
师千一眼眸暗淡下来,没有接话。
“如今是春季,那这花应该就是治病的阳花,没想到同一种花不同季节却是有着天壤之别,一种治病,一种要命,花名当真贴切,一慈一纣。”
屋外欢儿欢快的笑声飘进房中,哼着小曲和邻居小女孩们跳房子玩,孩子们银铃般的欢笑声伴随着一阵清新的草木香,令人心情开环,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