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哥叫你来的?他还是疑心我?”林天若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忧伤。
“你也不要怪太子。外面总传说,你有帝王之相的话。听得多了,太子难免会有些介怀的。”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最懂我的,我对江山社稷从来不感兴趣,别说我才能比不上三哥,按长幼次序也是三哥在先呀……我知道,三哥现在是太子,是未来的皇上,你要良禽择木而栖,你总偏向他多一点……”林天若有点委屈又有点无奈。
“别想太多了,你好好休息吧。”纳兰子尤看着这个感伤的少年,或者真像他说的,自从三皇子做了太子,他总跟着太子身边多一些,已不知不觉得疏远了他了。他也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他像从前那样无忧无虑的笑了,不免有些心疼,但是他又很清楚,生活就是这样的,没有人可以永远不长大,也没有人可以长大了永远天真快乐。他也不想再惹得林天若更多的感伤。劝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李守送走纳兰子尤,便探头探脑的走进林天若房间。
“公子装得可真像。纳兰公子都骗过了。”李守还不知道林天若真的着了风寒。还以为是纳兰子尤来了,他故意做样子给纳兰子尤看的。
“像什么像,我是真的有点不舒服了好吗?你这没良心的家伙,没良心的家伙。”林天若说着就对着李守一阵拍打。现在也只有在李守面前,他才能这样的放任无态,无拘无束。
“还不快点准备些姜汤来。”玩闹过后,林天若假若生气状,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转而又说:“多准备些,你也着了雨水的,你也要喝些才行。”又像个体贴的大人一样。
“要不要传太医来看看。”李守试探性的问道。
“不用了,并没什么大碍……”
“孟夏草木长,绕屋树扶疏。众鸟欣有托,吾亦爱吾庐……”
李守捧在姜汤进来的时候,林天若□□着五柳先生的诗。他最喜欢五柳先生的诗了,说不上是什么时候喜欢的,大概是从他三哥当上太子之后吧。
“既耕亦已种,时还读我书,”李守端着姜汤进来,淘气地顺着林天若声音,也跟着念出诗句来。他虽然没识得几个字,但这些都是林天若喜欢的诗,他也总能牢记在心。单独让他背吧,可能他也背不出来,但有人起了头,顺口的时候,他却也能接上几句。
“时还读我书,下句呢?”林天若最知道李守不过了,料想着他也背不出下句,便想要为难他一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样没大没小的卖弄。
“时还读我书,时还……读……我书,我端姜汤来,公子把它喝。”李守说着,已经把姜汤端到林天若面前了。
“哈哈哈哈,算你行,算你行。”林天若被逗乐得笑嘻嘻的。接过姜汤,趁着热气一口把姜汤喝完。也不念诗了,走道窗台前,外面天色已经更加暗了,依稀还能看得出,雨后的凄清感。他看着外面的小院又发呆起来。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对李守说:
“明日,你去弄些蔬菜瓜果的种子来,我们在园中自己种些蔬菜瓜果怎么样。”林天若突然兴奋起来,非常满意自己的这个想法。
李守自然明白林天若的心思。他喜欢五柳先生的诗,向往归园田居的生活,没有权利争斗,也没有猜忌怀疑。悠然而自在。但是李守甚至林天若他自己也很清楚,生在帝王之家,他又怎么能够真真正正的做到,归隐田园,肆意生活呢。也不过是躲在自己的王府里,体验着这种感觉罢了。也或许是为了让太子对他放心罢了。有时候,也不知道这样做,真是他的性情使然呢,还是所谓明哲保身的方式,细想起来,多少有些心酸。
这几天,林天若着实过了几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虽然他耕作的地,就在府上的后园,来去不过几分钟时间,起码生活中有了些“追求”却显得充实快乐许多。也不似以前,一天起来,要么想着今天要怎么打发无聊,要么想着这餐吃些什么,那顿喝些什么。他的“追求”就是把这后院,把改成菜园子,搭一些篱笆,再种些菊花。说不定,到秋天的时候,还能来个“采菊东篱下”。那该多么有诗意呀。
除了李守和他一起劳作外,他也不让其他人帮忙,白天一天忙碌,晚上备一壶好酒,几样小菜,在院子里,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伴着清风明月,也算是一种享受吧。
只是林天若的“菜园子”计划,还没进行到一半,就传来消息说,他的皇叔死了。随后跟着,太子也病了。这突然的变故,打破了他所有平静。
也是一样的夜,小菜配好酒,清风伴着明月,林天若却没有心情看他的“菜园子”。李守在身边服侍着,并没有说话。沉默了很久,林天若才说话道:“我是不是该进宫去探望一下太子。”这可不是一个容易做出决定的问题。他所作所为,不就是远离是非吗。去吧,又担心会有些什么不妥当,不去吧,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最要紧的是,命小安子去打听消息,竟也打探不出具体得了什么病,病得怎么样。
“去看看也好。不管作为兄弟,还是作为臣下,都应该去探望的。”李守一语点醒梦中人。
于是林天若终于决定了明日进宫探望太子。
第二天一早,林天若还没出王府,宫里就传来消息:“太子薨了。”林天若顿时懵住了。在他还不知如何举措的时候,有传来皇上的旨意,宣他进宫觐见。他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却也来不及细细思量,就急忙忙的进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