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卧室门紧闭,推开门,他是醒着的,半睁着眼望向她:“青青。”
“上班了,你怎么还没起来。要迟到了。”
“好,这就来。”他的声音微哑,轻若羽毛。他一边说,一边以极慢的速度起身,先是撑坐起来,稳了半天身形,才下地。即使这么慢,等到站起来,还是身体不受控制的晃。他试图扶住身旁的支撑物,只抓住了落地灯。夏戈青以最快速度冲过去,还是没扶住他。连人带灯跪在地上。
“之砚,你这是怎么了?”夏戈青托起他的身体,他闭着眼,仰起脖子,无力回答。再细看他的身上,只见一只手臂上全是大片的青紫。宋之砚没敢告诉她,昨天自己在画室里晕倒,没有人知道,最后是他自己醒过来,发现手臂和大腿上都挫伤了。
“青青,你自己走吧。我会和主编请假。”
“之砚,你到底哪里难受?你需要去医院!”
那人只是摇头。今天是交稿时间。他得把最后的细节画完。
“我明天就去。乖,去上班吧!”
“你知道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吗?宋之砚,我不明白你到底在干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这么拼命值得吗?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和墨墨的生活里,我是个什么样的角色?”青青再也忍不住,把自己这么多天憋在心里的疑问一股脑宣泄出来。
宋之砚有些错愕的睁着那双深邃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像是要解释什么,但终归还是放弃,他细瘦纤长的手指拂过自己的心口,弱不可闻的叹气:“没有人能明白。就当…我是真傻吧!”说完挣扎着站起来,坐回床边,凝视着窗外不再说话。
夏戈青和他就这么僵持了很久,终归是觉得无法沟通,夺门而去。这一上午,夏戈青神不守舍的搞砸了好几件事。发邮件忘了写主题,给主编的文件出了错别字,连车门都忘了锁。她满脑子都想着早上那人的背影。她对宋之砚拼命挣钱送墨墨去夏令营确实不太理解,但最不理解的是他早上的态度。两个人有了分歧,那人却根本不解释,不试图解决问题。分明就是不在乎自己。
晚上为了避免回去碰到她,她打算回父母家蹭饭。父母因为生意忙,平时在家时间不多,今天难得没有安排,夏戈青不是第一次有男朋友,每次和男朋友闹别扭或分手,就会分外体会到,只有父母的爱是真正无条件的爱,只有父母才会随时朝自己张开怀抱。
拎起包,和办公室的人道别,正要出门,办公室的座机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青青,你和之砚在一起吗?”这声音听着耳熟,夏戈青却想了半天也不知这是哪一位。
“我们没在一起。您哪位?”
“我是骆闻,他刚才给我打电话,却没说话。我再打过去就没人接了。我查了114,找到杂志社电话,他们说他没上班。”骆闻焦急的说,语速快得让人透不过气。
夏戈青脑子嗡的一声,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飞奔到车上,往家飞驰。
到了家,骆闻也同时赶到,两人先冲进二楼他们的房间,一无所获。
“会不会在画室?”夏戈青转身到对门,那门竟然是虚掩的。
门被推开,宋之砚就静静的躺在冰凉的地面上,手里还攥着手机。脸上没有一丝颜色,身上温度低的吓人。骆闻立刻跪在地上查看他的呼吸心跳,然后找遍全身确认没有出血点,抱起他就往车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