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藕的确遇到了麻烦。
她是和纪玧之等人一起出府的,纪玧之和糖心有事要办去了茶楼,她便扑向了街上的小摊吃食,就那么一路吃了过去。不过在莲藕心里,小侯爷和吃,还是前者更重要些,于是打包了些糕点便喜滋滋地去找纪玧之会合。
然后……
麻烦便找上了门。
望着散了一地的糕饼碎屑,莲藕想起小侯爷说过的一句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要倒霉起来,那是拦也拦不住的……
眼前之人明显来自外邦,头上裹着紫色缎带,露在外面的几缕头发都带着卷儿,五官倒是不丑,只是肤色偏黑,腰间的缠带系得很紧,勒在微凸的肚皮上,莲藕担心他一动,腰扣就会“啪”的崩开。
然最让莲藕不适的,是那人的眼神,阴凉无比却又一寸寸碾过来,最后停在莲藕的眉间。
莲藕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好像被一条毒蛇缠住脖颈,蛇信子吐在脸上,滑腻腻的令人作呕。
那人低头不知说了一句什么,发音甚是奇怪,莲藕听不懂,却见那人伸手朝她脸上抚来,莲藕想也没想,反射性地扬手将那只缓缓凑近的蹄子狠狠拍到了一边。
那人愣住了,继而像是发现了什么很好玩的事物,看向莲藕的眼神愈发奇怪。只见他微微偏头说了一句,身后的几个相似打扮的人便围了上来,堵了莲藕的退路。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可知这里是大齐邺都?天子脚下,岂容你们生事!”莲藕中气十足的一顿吼,却没让眼前之人顾忌半分,莲藕蹙眉,莫不是他听不懂齐语?
“大齐?”正当莲藕发愁如何与那人交流时,那人却不急不缓地开了口,发音仍是有些奇怪,却不妨碍莲藕听清他的意思,“大齐的女子都如你这般么?我很好奇,你要跟我回去。”
这是什么逻辑!莲藕怒,却见他手下的人已经动了。那人不是说笑,他是真的打算光天化日的在大街上绑了她!
“这位兄台看来是不懂大齐的规矩。”蓦然有另一声插入,莲藕只觉眼前一闪,围过来的人便瞬间倒了两个,还有一个被来人扣住了手腕,痛得嗷嗷大叫。
莲藕立时两眼放光,凑到来人身后,声情并茂道:“壮士救命啊,那人要掳劫良家姑娘!”
娄敬的嘴角抽了抽,转头瞥了莲藕一眼,暗忖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
此时外邦人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看向娄敬的目光极为不善:“大齐的规矩是你们大齐人守的。”
言下之意,竟是不把大齐法度放在眼中。
娄敬眉梢微动,正要动手,冷不防听到一个清润又嚣张的声音道:“可这是大齐的地界,兄台若不喜大齐的规矩,就不该前来,既然来了,又想在这儿撒野,那就得照这儿的法度来办!何况,这丫头还是个有主的。”
“小侯爷!”莲藕一见纪玧之,立时抛下娄敬,一溜烟跑到纪玧之跟前,就差没跟土豆一样摇两下尾巴。
娄敬:“……”
那外邦人在听到莲藕的一声唤后,眸中微微一动,目光朝纪玧之投了过来,亦是上上下下一番打量。纪玧之倒是仍笑眯眯立在原地,对那滑腻带着探究的目光视而不见。
似是明白纪玧之在大齐的地位不低,那人又望了莲藕一眼,嘴角一牵,勾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带人转身离开。
“侯爷,就这么放人离开?”莲藕咬了咬唇,巴巴地望着纪玧之。
“你还好意思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贪吃!”纪玧之伸手往她脑门上一点,戳得莲藕嘟起了嘴。
然看着外邦人离去的方向,纪玧之眸光幽深:“看那几人的装扮,应是扶康人,而且很有可能是扶康贵族。”
“扶康?”娄敬眉目一动,却见纪玧之也拧了眉。
扶康国是西域小国,盛产草药,每年进贡给大齐的贡品大多是稀有药材,可堪大用,因而每次使臣来朝,都会受到叙帝的重视。然扶康人行事倨傲,任意妄为,叙帝也不是没有动过吞并扶康的念头,奈何扶康所处之域沼泽遍地,瘴气弥漫,扶康人又擅于操纵毒蛇虫蚁,贸然进攻,大齐怕是要吃大亏。
“算起来,又到了扶康使臣来朝的时间了。”纪玧之与娄敬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沉色。
“不过话说回来,娄敬大人怎会在此?”纪玧之眉目一转,“也在遍尝吃食?”
娄敬:“……”
他能说是相爷觉得纪小侯爷最近行迹可疑,特地让他跟着的么!
“还要多谢娄敬大人,对莲藕施以援手。”
娄敬微微赧然:“纪小侯爷直呼娄敬便可,‘大人’二字实在担当不起。”
莲藕蹭上前来,觉得娄敬方才委实英勇,遂狠了狠心掏出怀中布包,顶着一副心痛神情道:“这是最后两块糯米糕,本来打算自己藏起来吃的,你既救了我,便都给你罢!”
干干净净的白色娟布上绣了一截圆滚滚的莲藕,中央搁着两块豆沙馅的糯米糕,形状委实……惨不忍睹。
娄敬抽着嘴角接过,顿了顿道:“举手之劳,姑娘……不必费心。”
莲藕最后望了一眼糯米糕,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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