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年秋猎皆在会阳山,山腰建了巍峨行宫,叙帝却不乐意住那儿,宁愿在山头建帐搭营。
一行人浩浩荡荡围在会阳山头时,已是日落时分,自有宫人侍从一旁生火烧水,纪玧之乐得清闲,便在外围闲逛。
明日才是正式的秋猎大典,说起来,这还是纪玧之头一次参加秋猎。纪小侯爷不善骑射,是满朝文武皆知的事情,因而以往的秋猎只由纪老侯爷参加,纪玧之是从不露面的。
只是今年……
“小纪,这儿!”顾风打马而来,待到近前才翻身下马。
“我还跟程暮那小子打赌说你会不会来,没想到你还真来了。这样最好,明个儿哥带你去好好猎上一场,回来煮野味吃。”
纪玧之怀疑:“你能猎到什么?兔子还是山鸡?”
顾风怒:“别小瞧爷!”
待纪玧之往回走时,营帐已搭得差不多了,宫人刚烧完水,给纪玧之沏了一壶茶。
今年的围猎戒备尤其森严,在经过去年的那场惊心动魄以后。
去年秋猎,皇长孙遇刺,幸得纪老侯爷相救才幸免于难。刺客六人负伤而逃,待御林军追捕到时,已是尸首六具,除此之外,什么信息也没有留下。然而年幼的皇长孙经此一劫,竟受了不小的惊吓,不似先前聪颖伶俐,愈发令叙帝痛心。
叙帝仅有二子,立嫡长为太子,然其勇猛有余谋略不足,又爱听信他人之言,勉强有守国之能却无强国之才;幼子连王又喜怒无常,虽知人善用但杀伐太重,亦非明君之选。叙帝最中意的,其实是太子长子,他的皇长孙。虽说年岁尚小,却已显出治国之才,若是好好教养,将来必有作为。
只可惜……
纪玧之默默摩挲着杯沿,眼底漆黑一片。
猎场鼓声不绝,激昂的鼓点令人精神一振,叙帝首先开弓,当空一箭开始秋猎大典。
太子和连王两拨人马纷纷出动,谁也不甘落于人后,一帮贵族少年亦是打马紧随,不一会儿,场中之人便散开大半。
纪玧之正打算钻进营帐补个眠,却被顾风和程暮拖住不让。
“这秋猎你可是第一次来,说什么也得跟我们走一趟啊。”
“你们猎你们的,我去凑什么热闹。”
顾风笑嘻嘻地凑上前:“知道你纪小侯爷不怎么骑马,喏,特地给你挑的,这马可温顺了,放胆儿骑!”
顾风马旁果然跟了一匹白马,倒是漂亮得紧,纪玧之还在犹豫,程暮便来推:“磨叽什么,你还真怕了一匹马不成!”
纪玧之只得咬了咬牙,翻身上马。
于是就有顾风和程暮带头打猎,纪玧之慢悠悠跟在后头捡的场景。
这么跟了一段,前方的顾风和程暮已离得有些远,纪玧之其实也顾不上那些死的活的物什,光是心惊胆战地遛着马就已是难得。
谁知变故陡生,座下的马突然暴躁不安,马蹄乱踏,粗气连连,纪玧之眉间一拢,紧了缰绳想让它停下来,却闻一声马嘶,白马便开始撒足狂奔。
纪玧之大惊,慌忙中紧紧抱住马脖子,跟着往猎场深处冲去。身侧似是传来顾风等人的惊呼,然而没过多久,便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有冷风呼呼往嘴里灌,纪玧之被颠得七荤八素,眼前皆是重影。
白马一路往林中深处而去,再这样下去,怕是离营地越来越远。纪玧之尽量保持镇定,瞅准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咬牙撒手往外扑去,滚了几圈才勉强停住,一时只觉浑身皆痛,肩脊之处尤甚。而那匹白马一路嘶鸣奔去,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纪玧之趴在地上缓神,试着动了动,除了肩头似戳入了树枝一类的尖物,骨头倒似没有大碍。四周皆是树林灌木,也不知被马驼到了哪儿,要等人找来,怕是还要好些时候。
纪玧之挪到树旁,半倚着树干,肩上的伤不好处理,想来顾风等人找不到她,应该会上报叙帝,希望她没有离营地太远。御林军的伙食一向好,吃得多了,找起人来也该更有力吧……
只是怎么眼皮越来越沉,看来她和那个老头子命中都注定与猎场相克。
附近传来树木的沙沙声,竟是越来越近,纪玧之撑开眼皮,却惊得屏住了呼吸。
熊瞎子!
圣上狩猎定会清场以策万全,碰上猛兽的几率微乎其微,却偏生让她纪玧之给撞上了。
虽说这只熊瞎子的个头并不算大,但拍死一个纪玧之却是毫无问题的。
怎么办?
纪玧之额角生汗,屏着呼吸两眼一翻开始装死,都道熊瞎子不吃死物,只是她心跳如擂鼓,却不知能否骗过那只熊瞎子。
第三章 秋猎(1/2),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