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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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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67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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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害羞了?

    郁宁宁无声地笑了下,只当自己不知情,随口问:“哦,那他干嘛去了。”

    “说是家里人过来了,他去机场接人啦。”

    四下蓦地一静,仿佛有什么惊惶的、又在期盼解脱的声音在郁宁宁耳边说:“来了呢。”

    她身在办公室,手边的私人电脑上是为辰光超市比稿准备的提案,磨砂玻璃外的格子间里坐着数十人,形形色色,出身、性格、际遇截然不同。有时她会想,白缙曾说过自己的洞察力只针对她,应该不是真的。

    也许不经意间,就有什么微不可查的情绪被白缙捕捉到,就像对她一样,自然地滋生兴味,渐浓,渐深。

    她不知道自己能给为白缙付出什么,可又很清楚,自己会让白缙遭遇什么。

    有那么些事,天知晓,她知晓,正往瑸城飞来的女人也知晓。

    她听见自己用平静的声音说:“心昭,你知道郁宝岩最喜欢吃什么吗?”

    “凤梨酥吧,学长喜欢逸城区那家店的凤梨酥,还经常买很多请我们一起吃。”

    郁宁宁从黑着屏的电脑里,看到自己唇角的笑容蓦然变得讽刺起来。

    日历显示今天是10月20号。郁宁宁如常转了一笔款在备用的银行卡里,并在“怼怼记账”里记上一笔。

    接着,她埋首工作,看似思绪深入,实则一直提着一颗心,在等待。

    玉氏的宣传册确认重制、打样,很快会下场印刷,致飞的产品推广同样提上日程,此外,还有可能到来的大成汽车品牌。

    大成汽车的长期推广合同原本在b组手中,如今b组因内部原因,已经向公司申请更换策划组。而大成方对参与车展推广的沈艺卿和郁宁宁都很欣赏,目前还在考量。

    不管从哪个方面说,工作都是做不完的。

    好在郁宁宁习惯于加班,工作给予她的酬劳和成就感都会让她内心无比踏实。

    夜色渐沉,创意部的人陆陆续续离开,郁宁宁终于接到了白缙的电话。

    “今晚不能陪你吃饭了,抱歉。”

    郁宁宁早有准备,说:“没关系,正好我想加班。”

    白缙体贴道:“你还在公司吗?不打算吃饭?”

    “嗯,不着急吃,忙完了再说。”郁宁宁说:“你有事,也先去忙吧。”

    “我不忙。”白缙轻声说着,语含歉疚及踌躇,“宁宁,其实今晚,是郁伯伯他们到瑸城了,你……要不要一起来吃饭?”

    郁宁宁淡定道:“我要加班。”

    白缙沉默了一下,“好吧,那就等有机会再说。”

    他的语气太过小心,郁宁宁轻轻一笑,说:“白缙,给郁宝岩打包一份凤梨酥吧,他喜欢吃的。”

    —

    年幼时的郁宁宁很难感受到来自父母的关怀,鲜有的几段温馨回忆,都被她视若珍宝地记在心底。

    比如郁宁宁的父亲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说一不二,最是吃软不吃硬。

    当小女儿细声细气叫“爸爸”时,他又会收起冷脸,塞几张钞票给她,嘱咐她自己好好吃饭。

    比如郁宁宁的母亲聪敏又强干,直来直去,连嗓音要比寻常女人亮一些,从不会迂回婉转。

    如果丈夫恰好不在家,她心情不错时也会亲自做一份点心,顺手给小女儿尝一尝。

    女人柔和淑婉的一面从未让男人看见,男人铁汉柔情的一面也从未被女人察觉。这样两种性情无法相容,每每见到只有争执吵闹、不欢而散这一种结果。

    各有事业甚至情缘的两人渐渐地不再着家,眼中再也看不到那个糅合着另一方血脉的女儿。

    对小女孩唯一的善意,是离婚后女人收拾东西离开时,留给女儿的一盒凤梨酥;是男人尽管不愿,依然决定承担起责任,派来接女儿去新家的小轿车。

    那年郁宁宁六岁。

    郁茂经真正的家是顶层复式,装饰得华贵而精致。

    小宁宁站在洁净明亮、又十足陌生的客厅里,抱着讨好爸爸的念头,用怯生生的、干净纯善的笑容,把自己带出来的凤梨酥递到三岁的弟弟面前。

    美丽亲和的女主人欣慰地摸摸她的脑袋,温柔道:“小岩快跟姐姐道谢。”

    小宝岩就响亮地说:“谢谢姐姐!”他把盒子抱在怀里,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郁茂经见妻子和儿子开心,被迫领回小女孩的不悦也淡了不少。

    那天,四人在一起吃了一顿午饭。小宝岩对新认识的姐姐很有好感,一惯被宠爱、被照顾的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努力伸长小胖胳膊,给沉默不言的小女孩夹了一块红烧肉。

    小宁宁小声跟他道谢,声音又细又软,而后又埋头吃饭。

    女主人笑道:“宁宁胆子还是小了点,不仔细听,还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呢。”

    郁茂经顿时联想起小女孩的生母是怎样跟他大小声的,冷哼一声,“也不知道随谁,真不像我生的。”

    午后,郁茂经有事出门,小宝岩被保姆领着去午睡,小宁宁则站在沙发旁,不知所措,更不敢出声。甚至听见脚步声时,她条件反射地蹲了下去,生怕有人意识到自己很多余。

    然后她顺着沙发的靠背探出小小的脑袋,正看见女主人把完好的凤梨酥收进黑垃圾袋里,系紧。

    何菲娣双手发颤,盯着袋子的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怨毒。她拉扯袋子的力气极大,扯得袋子窸窣作响,像要把所有的不堪和屈辱都扼死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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