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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郁宁宁给组员们放了假,自己则加班加点去了致飞科技。
在正式汇报之前,她还有些细节问题想跟甲方沟通。
郁宁宁到时,白缙正在玩小游戏,正中那台电脑上色块整齐排列,飞速变幻,还有不少亮片在频繁闪烁。
白缙紧盯着屏幕,十指如飞。
郁宁宁看得呆住了。
那双手灵巧活泛,游刃有余地敲击着圆帽按键,手下的机械键盘发出节奏鲜明的脆响。指尖舞动成浅白的光影,十分耀目。
又等了十分钟,屏幕上跳出结算界面。白缙转过头来,朝她温柔地笑,“久等了。”
“没关系。”郁宁宁说:“你这是……解压用的?”
“是啊,刚才吃完饭有点犯困,就想着玩一下醒醒神。”
郁宁宁想到刚才那一串风云变幻如梦如影的操作,默了。
工科男的解压方式果然与众不同。
白缙的办公桌周围环绕摆放着四台电脑,界面全然不同,可都让外行人看不懂。
郁宁宁的视线无意中扫过一台略小的屏幕,在满屏密密麻麻的代码中只能看懂两个字:宵夜。
嗯?宵夜?
郁宁宁被这突兀的两个字勾起一瞬的疑惑,可毕竟是别人的电脑,她很快转开视线,看着白缙。
“坐这里吧。”白缙一指旁边的转椅,同时左手不知按了什么,四台电脑霎时间黑屏了三台。
两人坐下来,打开郁宁宁带来的文件,开始讨论。
白缙说话的声音很沉,温和之下,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沙哑。他将语速放缓,将自己的看法娓娓道来。
郁宁宁神态专注,认真地记录着。笔触轻盈,写下一行行娟秀的字。
两颗高速运转至今的大脑磨合起来并不费力,他们只花了一个小时就把文件过了一遍。
“先到这里吧。”郁宁宁合上文件,说:“你也累坏了,可以下班了吗?”
“嗯,时间差不多了。”白缙说:“载你一程吧。”
他知道郁宁宁没有自己的车子,出行一惯用公共交通。
郁宁宁摇头,“我还要回公司一趟,不顺路。”
“不顺也要顺,走吧,送你。”
正在节假日里,路上有些堵。好在他们都不急,白缙按下播放键,车厢里响起节奏轻缓的交响乐。
郁宁宁在妆容修缮下仍有些疲态,绑着安全带缩在座椅里,配上那张困倦的神情很容易被看成小小一只。
白缙不着痕迹地打量她,见那双眸子盛满水光,眼窝泛着乌青,可还是执拗地眨巴着,羽睫忽闪,不肯闭合。
似是倔强地不肯示弱。
“是我们家的小app让你加这么久班吗?真是罪过。”
“不全是。”郁宁宁嗓音微哑,少了几分气力,不免显得温软,“不过也差不多了。如果后续的项目你们再给个准信,我所有的假期都要充公了。”
说的是“重头戏”的推广。
“那我是该说还是不说?”白缙温声笑,“其实以你的性子,如果不是心中有数,不会跟我提这事吧。”
“嗯。你很懂我。”郁宁宁连夜征战的大脑其实有些迟钝,此刻话到嘴边就没了滞碍,脱口而出,“你总是能洞察人心吗?”
“这么说可能有点不谦虚,但……八九不离十吧。”
白缙的眼睛很好看,温柔深邃,星眸朗朗,讲话又诚恳谦逊,十足迷人。
郁宁宁偏头细看,心倏地一动。
他是以一双诚挚的、热切的眼睛在看世界,清明,透彻,又心智纯善。
“也不会刻意去揣摩,但接触过就多少会了解点。你,不喜欢吧。”白缙唇角勾出明朗的笑,语气真挚,带着几分歉意,“你说过不想让人靠得太近。那,现在呢?”
“我们是朋友了吧?可以让我……多了解你吗?”
这话后,车厢里是漫长的沉默,伴随着轻扬的、优雅的乐声,使久绷的神经松弛、舒缓。
许久,他听见郁宁宁低声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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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v在车流中渐渐驶向终点,跃信楼下等着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杜绍舟衣着得体,人站得笔直,神情却有些焦虑,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差,不时看向手机。
看清是他,郁宁宁解安全带的动作顿住,下意识去看手机。
上面有七八个未接电话,而从夜里加班开始,手机就是静音状态。
“怎么?”
白缙先是关注着她,随后才看到杜绍舟,润澈的眼眸意味深长的眯起,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郁宁宁想起他们在派出所碰过面,犹疑片刻,言简意赅地说:“这人,现在是我前男友了。”
“哦?”白缙声音抬高几分,尾音上扬,带着不易察觉的欢愉。
郁宁宁简略地说:“嗯,发生了些事情,分手了。”
哦,分得挺快啊。
白缙因为曾经见面的地点是派出所,更因为某些原因,先入为主认为杜绍舟不是什么好鸟,所以好心建议道:“他纠缠你是不是?我帮你报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