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杰伦回头说,“我想下山给禅师买点药与营养品。既然已经买回来了,禅室不会遣人送下山去。”
他的意思是他把药物买回来,人又不在山上,老禅师只能吃下去,毕竟他既不会派遣和尚下山送还,也不可能把药扔了。即是正常逻辑也是因果,董杰伦觉得禅师一定会讲因果的。
沙弥脸色稍雯,算是认可他的做法,但却是不会让他去做的。
“老祖有言,着小僧为居士解惑。”
董杰伦听了抱怀疑的目光去看他,既然几次感觉德海与小潘有相似的地方,虎头虎脑的双目炯炯有神煞是可喜,其年龄肯定不超二十岁。
你这个岁数给我讲这么深奥的哲理?你大学毕业了吗?咹?
话是不能这么说的,但表现全在脸上。
德海顿时怒了,努力的压制声音不让自己吼出来,“老祖昨夜讲给我听,直至午夜。”
明白了!
有些佛理对于悟性不高且并不曾研究过的人来说,是需要细致入微的剖析才能理解的,比如例证。虽说佛门传道授业也在与时俱进,但思潮冲击现象是客观存在的,尤其是禅宗,修的是明心见性,年龄差时代差语言表达差别必然会产生一些阻碍。
而由年龄相当的德海代为传道解惑,无疑会在一定程度上消弭这种阻碍。
这就是福缘或者善缘吗?
董杰伦非常的感动,昨夜他也没有睡好,初次见面老禅师眼睛里射出的精光让他心生惊恐,以为他看出南柯一梦的缘由。佛门智慧之光可是威名远播的,很多高僧都开启了慧心。
此刻那份惊恐不由令他羞惭。
看到董杰伦的表情,德海怒气稍去,昨夜他也没睡好,虽被老祖强制灌输佛理是福缘,但老祖因此卧病,而对方又没能领悟导致老祖苦心功亏一篑,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居士请随我来。”
跟随沙弥来到寺院西北的偏房,进屋才发现这应该是德海的房间。
董杰伦心生振奋,果然是福缘善缘,这已经不是客的待遇了。看来昨夜老禅师的苦茶说并不是客套。
德海从古色古香的木柜上拿起一件画卷模样的东西递给他,“这是老祖昨夜所书,并言如果居士早到,就赠与居士。”
如果不来或者晚来就错过了?
佛门果然讲究缘字。
董杰伦双手接过,然后德海使了一礼说了一句,“居士稍待。”转身离开了。
董杰伦好奇的打开卷轴,那是一幅字,写的极为飘渺,看着这幅字仿佛站在山巅看那云卷云舒,意境深远如观涛生云灭,令人生出心旷豁达不拘俗物之感。
只是这字有些难认,如果不是昨天的经历,董杰伦根本不能连贯的读出来。
字迹自右而左共四句,分别是,一切法唯识所变唯心所现、菩萨畏因众生畏果、明心见性、福缘深厚,落款是辛巳双春冬于石泉。
董杰伦看着落款发呆,对于古色典籍书画没有任何研究,他觉得没有自己的名字就算了,怎么会没有老禅师的字号。小市民心理让他认为,以后自己晒出去决不会有人相信这是大名鼎鼎的真定禅师赠书。
这时沙弥德海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褐色的大泥碗,赫然是昨晚的苦茶。董杰伦顿时觉得自己的胃开始翻腾,喉咙发紧。
他强装镇定道,“这个……还是不要了吧?”
他仰慕的是老禅师用佛理勾勒出来的意境,而不是觊觎这喝一口能记一辈子的苦茶。他忽然觉得这是不是小沙弥的恶作剧,作为免费哲理咨询以及害得老禅师病倒的代价。
可惜德海不是真定禅师,小沙弥把泥碗放在桌子上,接过老祖手书转身盘坐在木榻上,连云靴都没脱。
董杰伦被他‘袭击’个冷不防,心说不是赠送给我的吗?然后就看到小沙弥也跟老禅师一样,闭目入定去了,禅师手书就放在膝盖,看起来俨然一副业已登堂入室的僧侣之像。
他心说不管怎样自己的机缘总归是落在对方身上,哀叹一声,只能逼着自己喝下苦茶。
茶是温热的,捏着鼻子屏住呼吸大口喝完。
听着董杰伦哈气的声音,似乎要把这人生的苦涩呼出吐尽还给这世界,小沙弥嘴角含笑的睁开眼。
接下来小沙弥没有如老祖那样三问扣心门禅机无限,而是照本宣科的用大白话给董杰伦讲解老祖手书义理,话语虽浅却同样引人遐想,想来也是老禅师昨晚的布置,毕竟过于深奥他也听不懂。
传入华夏佛法分为大乘、小乘,一切法唯心所现唯识所变出自佛祖,却被大乘佛法引为根基并衍化,它主要阐发“万法唯识”的理论,即认为一切现象均依“阿赖耶识”(亦称第八识,藏识等)缘起,阿赖耶识能发生一切法。也就是说,他们认为一切法都存在于认识之中,因此叫做“万法唯识”。
这是总纲,小沙弥这样说,“就像九阳真经总纲,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然后才有详细义理,诸如动静之机,在於阴阳,总归神聚,神聚则一气鼓汤,炼气归神,气势腾挪,精神贯注,开合有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