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一圈后,漫步走进书房,见儿子在写仿。曹庄主早年也读过书,随手摸起一本书漫不经心的看起来。突然,庄园大门咣当一响,一个人匆匆忙忙奔了进来,口中大声呼叫曹庄主。曹庄主放下书走出书房,见是珠宝行的李掌柜。李掌柜汗流满面,脸色苍白,神情慌急,他一见曹庄主,气喘吁吁道:“曹庄主,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口中问着,耳边响起了儿子早上说过的话,顿时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昨晚,珠宝行进了贼,两个伙计在店里值夜结果被贼杀了,东西也全掉光了。”李掌柜缓了一口气,续道:“今早我去店里,见门还关着,喊伙计开门不见回声。我感觉不妙,就跑到王掌柜家,叫上王掌柜一起到店,撞开门后,见一个伙计死在门边,一个伙计死在炕上。我赶来找你,王掌柜到县衙报案去了。”
原来曹庄主和李王二掌柜合股在县城开了间最大的珠宝行。曹庄主股份占了八成,李王各占一成。虽然珠宝行设在一个小县城,但平顺县是灵州到中州的通衢要道,商业极发达,市场极繁荣,大商巨贾频繁出入,所以珠宝行年年宏利盛巨。而曹庄主的一半财产投进了珠宝行,每年得利也最大。这时听李掌柜说罢,好似钢刀捅进了心窝,鲜血淋漓,半晌缓过神来,立马叫长工段某备车马,顾不得收拾准备,也没跟李氏打招呼,急匆匆和李掌柜坐车而去。
入夜,一场大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铺天盖地。一连三天,大雪仍下个不停,漫山遍野银装素裹,足足下了尺半厚。第四天大雪方停。随着北风凛厉,气温骤降,昏黄的日头,似乎都被冻的索索发抖。
曹庄主的夫人和小妾赵氏,只知曹庄主匆匆而去,却不知何故,多日来毫无音讯,眼见大年临近,只急的六神无主,再无心情备办年货。立根和花儿年小无知,此时无人管束,反觉自由自在,嬉笑逗乐围炉取暖。过了几日气温渐渐回升。这日午后,立根拉着花儿到院里玩耍,见雪地上满是小小的爪蹄痕迹。俩人顺着爪痕追到后院,见围墙根有个圆圆的小洞。立根找了根棍子捅了捅,不见有物。立根对花儿说:“你捡些柴草我去拿洋火,咱们烧火熏,这洞里肯定有地老鼠。”立根跑到屋里,拿上洋火又回到后院,点火烧起来,但烧了半天不见洞里有任何动静。俩人泄了气,撇下这事又玩开了打雪仗,直玩了个不亦乐乎,筋疲力尽才返进屋里。
谁知熏地鼠的这把火没弄灭,火星引燃了后院堆放的几堆柴火,火苗由小到大燃烧起来。曹家众人都在屋里,后院起火也无知觉。庄上其他人见曹家庄园内起了烟火,起初无以为意,后见熊熊火势越烧越大.才觉不对。王家老大跑来报警,火势已不可阻挡。李氏赵氏举足无措。厨子倒还老练,抓起瓢盆,用勺子在院中敲打起来,口中大喊救火。邻居是郑秀才家,从屋子跑出来一看,火势已舔到他家房屋,不由惊呼大叫。山庄人全部惊动,纷纷提桶拿瓢,掂铲扛锄,前来救火。但天寒地冻,井里打水已是不及。人们一边往火头上刨雪,一边扒房断绝火源。结果忙活了一夜,烧了曹家十几间大房,郑秀才家烧了个一塌糊涂。
再说曹庄主和李掌柜坐马车到了县城,已是掌灯时分。马车停在珠宝行门前,珠宝行已被县衙封闭。接着又赶车到王掌柜家。曹庄主和李掌柜才进院门,就听到王掌柜屋里有悲泣声。长工段某安顿马车。曹庄主和李掌柜走进王掌柜家,见王掌柜垂头丧气坐在椅子上,一对男女站在当地,女人满脸泪水。王掌柜一见曹庄主进来,也顾不得打招呼,开口说道:“曹庄主你可来了。这事可咋办?东西被盗了个一干二尽,人死了两个,这事可咋办?”又指着一男一女说::“这是城里那个小伙计的父母。哎,这可怎么办?”
事到如今,曹庄主反倒冷静下来沉住了气。先是劝慰了小伙计的父母一番,保证有个妥善安置,好容易才把夫妇俩劝走。
接着王掌柜向曹庄主诉说了这天的经过:原来王掌柜自把李掌柜大发走后,回家拿了两封银元赶到县衙报案。先把一封银元送给县太爷一封送给雷捕头。县太爷倒很爽快,立马带上捕头捕快,忤作到了珠宝行。忤作验尸,捕头查现场。一会儿工夫,忤作说炕上一尸是被绳子勒死的,门边一尸是被按在地上磕死的。捕头说凶犯是从后墙天窗进来的,杀人盗物后又从天窗而去。县太爷则答应王掌柜尽快破案捉拿凶犯。
王掌柜讲完后,三人商量后事处置。决定先安置两个店员的父母,再全力催促县衙破案。珠宝行已倒闭,等事了后,再卖房分钱。
第二天,大雪封门堵路,雪花仍在飞扬,三人顶风冒雪,按计划各行其事。很快两个店员的父母处置妥当,又马不停蹄到县衙催办案事,但县太爷和捕头捕快一筹莫展。一连十多天过去了,案事没有丝毫结果,腊月二十九了曹庄主和李王二人商议,觉得此案不是一天半载可以了结,等过了年再说。
大年三十临近午时,曹庄主坐车回到了小雨山庄,待进了庄园大门,见十多间房子墙倒屋塌,不由吃了一惊,接着又见西厢房住着郑秀才一大家人更是诧愕不已。进了内堂见了李氏一问,李氏把着火的事陈述了一番。当然,李氏并不知道是立根和花儿造成的,曹庄主也没深究,则以为是流年不利命乖运?,无妄之灾接二连三,叹息一声,从内堂出来,到西厢房找到郑秀才赔礼道歉,并答应开春后再建新房,赔偿一切损失,春前就先在此安居,一切应用自会照应。曹庄主回来给曹家带来些许生气,大年过的不好不坏,马马虎虎。曹庄主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何尝不难受。连年旱慌灾祸,已损失了不少钱财,而今珠宝行被盗,损失了一半财富,家里又烧了十多间房子,又得给郑家盖建新房,赔偿损失,又是一大笔花费,哪还有好心情欢度春节。
正月很快过去。教书先生回到庄园,立根照旧每日读书。长工和短工们也相继到来,忙着耕田播种。曹庄主雇上砖瓦匠动工给郑家盖造房屋,不出俩月,新房竣工。郑家都搬迁过去。曹庄主给了郑秀才一笔银钱,让其购置家设。郑秀才自是喜悦满意。然后曹庄主又盖好自家被烧的十多间房子。
这期间,曹庄主多次让长工段某进县城找李王二掌柜探寻案情,一直没有进展。
这天曹庄主心中憋闷把立根叫到身边问:“那天你梦见珠宝行出事,现在还记得不?”
:“我是胡说八道,提他干啥。”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小崽子反倒撅屁股来了劲。好,你不妨再胡说八道一番。”
:“你真要听?”
:“可不许胡编,添油加醋。你好好想想,讲的越详细越好,”
:“那天我梦见珠宝行快打烊的时候,店里有个矮胖女人在买东西,他左挑右选,一会要这个,一会要那个,掌柜和伙计见这女人是个大主顾,就不厌其烦的任其挑选。这时一个身材高大,满脸短须的壮汉,趁掌柜和伙计不注意,闪进了店里后院,藏在茅房的柴火堆里。打烊后,掌柜回家了,两个伙计吃罢饭睡下了。三更后那壮汉从柴火堆里钻出来进了店堂,撬开柜子,抓上金银珠宝就往一个布袋里装。
一个伙计听到响动,就叫另一个伙计。那壮汉见行藏已露,放下布袋,从口袋掏出一根细绳,几步窜到炕边,几下就把说话的伙计勒死了。另一个伙计惊醒,爬起身就往门外跑,又喊又叫,还没打开门,那壮汉追上来一手捂住伙计的嘴,一手揪住伙计的头发,按在地上,猛力向地上磕,没几下伙计就死了,那壮汉把柜子里的东西全部装进布袋,跃上后墙天窗走了。”
曹庄主听儿子讲完梦,沉默半晌,又问道:“那壮汉是不是右眼下有颗豆大的黑痣?”
:“是啊,爹,那贼抓住了?”
曹庄主顿觉心脏紧缩,头皮发麻,果然自己所料不错,那壮汉定是县衙的雷捕头,如这样,案件哪还有侦破的一天。如再寻根追底,恐怕连自己的性命都得撘进去。同时又惊异儿子,为什么梦中所见就跟真的一模一样,难道儿子有鬼魂附身,或是灵童下凡。
不知不觉到了六月十三,天龙山天龙寺庙会,四方善男信女前来朝香。
这天一早,曹庄主和李氏赵氏,带上立根花儿也去进香。天龙寺人流拥塞,挨肩擦背,汗臭熏人。相面算命的,小买小卖的比比皆是,曹庄主一行人进完香后,从寺里出来,李氏给立根和花儿各买了一串佛项链,挂在二人的脖子上,又吹了两个糖人,哄两个孩子高兴。这时,立根见一个白胡老头擦身而过,觉得有些面熟,可又不是本庄人,不由回头凝视,搜索记忆,一下想起这人来。立根跟李氏说:“娘,你看那个老头,就是我梦中叫我爹爹的老头。”书籍推荐<><><>